那就太超乎想象了,那完全打破了我的人生计划。”
谢温汀搭在桌面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池礼又笑了下,像春风拂过波光粼粼的湖面“那谢总,你抽烟吗”
谢温汀只说“抽一点雪茄。”
池礼和他对视,轻声道。
“抽烟的时候,不是会有一点火星子嘛。谢总你无意吹落的一颗火星,会烧光我的茅草屋的。所以,谢谢你,但我算啦。”
岁凛在旁边看了全程。
他张张嘴,愣是没说出一句话,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他想笑话池礼傻乎乎的,又又忍不住心底的潮水,在无人知晓的寂静处涌成巨浪。
谢温汀就从容多了。
他指着那一堆筹码“那挑一枚吧,留个纪念。”
那可以
池礼想了想,觉得可以。
池礼兴冲冲地去翻,在一堆筹码里翻来翻去,捏着筹码去看设计图案和面额。
岁凛这时候才反应过味儿来“池礼,池礼,你都去捡垃圾坐了,你那个朋友,当时抱着一个泡沫块子说他要亲手缝个套子那就是你椅子的垫子。都这样了,三百万,你”
你是傻的吗
池礼不同意“那是好好的椅子,怎么能叫捡破烂”
他翻了一会儿,又有点不好意思地问谢温汀“我可以挑两枚吗”
“一枚,我是真的想留作纪念,毕竟是很难得的人生经历嘛。另一枚”
池礼微微低了一点头,抬着眼睛去看谢温汀,显得他上扬的眼尾平缓下来,带着点无辜“嘿嘿,我想兑钱花。”
池礼望着他的眼神亮亮的,像是眼睛里睡着星星。
他双手合十,指尖抵住鼻尖,却遮不住扬起的唇角“三百多万很夸张,但少一些的话,我会好好使用,很幸福、很幸福地花掉的。”
谢温汀更感兴趣了“你挑吧。”
谢温汀以为所谓的“少一些”,起码也是一百万或者五十万,最低十万也要有吧,不然怎么“幸福地花掉”。
结果,池礼拿了一枚五千,和一枚一千。
要知道,场面上筹码最小的,就是一千面额的了。
结果这还不行,池礼去兑钱的时候,他兑的是一千的,留的是五千的。他不要五千块,只要一千块,五千块的筹码留着做纪念。
谢温汀跟着他身后,隐蔽地用目光打量着他,谁都没有发现,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他眼底的兴味越来越浓。
从赌场出来,都到了晚上了。
晚上的甲板就没什么可看的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水声,看起来像随时会吞噬人的克苏鲁,周围也有些吓人。
池礼和岁凛他们道了别,自己回了套房,决定饿了再叫餐吃夜宵。
他坐在套房的会客厅阳台窗边,听着海浪的声音。
夜晚的海浪总是叫人觉得神奇,明明看不见海,却可以听见海。悠远的海浪声萦绕在耳畔,像是下雨时那种叫人犯困的白噪音。他就这么有些犯困地,和言扶聊天。
他还录了语音条,把海浪的声音发给言扶。
那边的言扶,回复得很快。
言扶没有回什么在此时此刻人们常会说的话,他没有回复“玩得开心”或者“以后有机会我们也去”。
他不兴奋地恭喜祝贺,也不随意地许诺画饼。
他只是发了一张图片,是他拍的,池礼种的木耳菜。图片里现在自然只是一小片地,黑秃秃的,光溜溜的。
是泥土,泥土里没有什么长出来的木耳菜。
可言扶知道,地里种着池礼放进去的种子。木耳菜成熟后,长得像炸开的木耳,是很普通的一种菜。
是池礼种下的。
他习惯了为池礼做这些。他缄默而迟钝地,用种花的模样,去养池礼种的菜。
池礼高兴极了,连着发了好几个小胖猫咪的表情包。他本来想拜托农学院的同学帮他照看,但言扶,已经默默地为他做好了。
言扶就是这样的,他不多话,不邀功。
照片里天光大亮,此刻却深夜黑漆。
言扶只是拍下池礼种的地,和存了岁凛朋友圈发的带着池礼的照片一样,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攒一点和池礼相关的东西,这里攒攒,那里攒攒。
池礼发了好多表情包喔。那他该说什么呢
他沉闷着,是一颗锯嘴的小葫芦。
他能说出口的,就那么一点点,心里想着谁也猜不出的什么和什么。
或许总有机会叫他说话,可他什么都不说。
于是时间久了,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究竟有多少话,在心底生根发芽,而除了自己没有人知晓。
就像蒸腾的水汽,像消散的雾霭,就像游轮掠过海面。
没发生过的,就这么淡淡地过去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