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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出头,池礼的生物钟照常发作。
他把胳膊搭在眼睛上,睡醒后钝钝地反应了一阵子,懒洋洋地放空了一会儿。而时间正耐心地等待着他,充足地被消耗被浪费着,自顾自地阳光和煦,碧波万顷。
房间里的温度正好,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合时宜。
似乎空气中都漂浮着海水的味道,一点点的微咸,叫他陌生又熟悉。和他之前的那许多年,在沙滩边看海总是不一样的。
池礼睡醒了,却不是那么想起床。他躺在床上玩手机,看着学院和班级群里昨晚水出来的消息。
有八卦有闲聊,各种群总是可以收到一手消息的地方。
之前很流行给教授打分评价,做什么学院教师评价。
群里昨晚发了几张不知道从哪里转发来的截图,他们这些小鸡仔一样的新学生,就美美吸纳了学姐学哥的肺腑真言,在一片的讨论声中炸开了锅。
院长
“外校调过来才几年但很出成果偷偷说好像是硬挖来的科研水平和行政管理两手抓两手硬。”
“老师看我啊老师我本科时候和你一个学校的,我考研过来你也升过来了是缘分啊老师”
“我保本校研的江大农学院嫡学生可以发卖庶院长吗”
副院长a
“每次发论文都在办公室兴奋地猴叫,对科研有真切的热爱。”
“别叫了老师我害怕”
“没上到老师的作物育种课是我江大四年的憾事。眼睁睁看着老师变强了也变秃了。”
教授b
“喜欢在试验田和学生一起对苗祈祷的唯物主义教授。”
“永远记得把薯片烘炸机拉到教室,全班一起吃自造薯片的美好记忆”
“坐过老师开的拖拉机,吃过江大最烈的风。”
几张截图看下来,对农学院的每位老师都有了深刻的理解。
还有学哥学姐给老师们取的外号,也继承给了新生。
猴叫的副院长,管他叫侯院长。有一位副教授非常h,卷到常年无休,被同学叫驴老师。他本人好像知道这个名字,但不在乎。
是怎么做到上学的枯燥里带着荒诞和癫狂的
哇,这就是大学吗池礼压不住心底的兴奋。他又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这里是大学。
无法无天,又循规蹈矩,文风正盛
新生也不是只会继承学长的聪明才智,新生也直接极了,有人大咧咧池礼,在群里直接问池礼。
大美人你好冒昧了但请问几婚可以轮到我
池礼心想,哇你这个也太冒昧了吧
他没回复,也不知道怎么回复。但人家其实也不是要一个答案。
群里的消息刷得很快,十分钟没看就99,天南海北的学生聊着各种各样的话题,表情包和热梗满天飞,池礼感觉爬楼都要翻很久。
摆脱掉了初高中的压力,也没有进入社会成为凄惨的社畜,此时此刻的大家都活泼又有趣。
年轻、率性、天真,一切都在向前发展,一切都雀跃着发生。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人非要睡乳胶银离子床垫,那你就可以把他的光辉事迹传遍农学院的每一根苗苗,并且在背地里偷偷骂他。
竭尽全力去野蛮生长,松树长成松树,芦苇便做芦苇。
在十八岁的年纪渡过高三的河,来到这里,在这里有大把的机会和时间,长回我们自己。
池礼躺烦了,就出来转转,而此时时间才刚刚七点。游轮上的时间,清晨七点和凌晨四点没什么区别,都没有人醒着。不同的是,凌晨四点没准人还多点呢,毕竟局还没散呢。
所以池礼从套房出来,顺着旋转楼梯走到露台,一路上他没看见一个人。
直到到了露台,露台上横陈着零散的沙滩椅,吧台位置的侍应生堆着笑,向他走来,问他要卡布奇诺还是班尼迪克蛋、火腿和干红。
池礼分不清,也无所谓,有太多东西他没吃过了。反正他不挑食,什么都能吃
他等早餐的时候,就倚着扶栏远眺。果然早上的海平面更漂亮,海天一色,波光如同撒着钻石的碎屑。
明天应该早点起来,五点半起来估摸着可以看到日出。日出是橘子的颜色还是咸鸭蛋的颜色呢
他正琢磨这个呢,身边却有人向他靠近。
是谢温汀。谢温汀穿了一身银灰色的西装,日光下西服的面料泛着温润的色泽。他开口打招呼的时候自然极了“礼礼。”
在池礼用惊诧的目光望过去的时候,他像是刚刚意识到不对,扬着眉梢,带着点儿歉意地补充“可以这么叫你吗”
池礼盯着他“当然不行。”
像话吗,亲妈妈现在都不用这么亲密的称呼了,你怎么可以比亲妈妈还亲密那你是什么,男妈妈吗
谢温汀神色不变,轻笑道“又不是你叫小谢叔叔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