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的豺狼虎豹,开始不断的袭扰抚顺、本溪、辽阳等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才有了成化犁廷,大明出兵六万,荡平了建州女真。
面前这个努尔哈赤,李成梁的杀意,主要来源于他发现这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军事天赋极为强悍,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长子李如松,看一个人的军事天赋其实非常容易,二十岁两臂宽阔,能拉虎力弓,在逆酋王杲死后,建州左卫在不断的强大。
从墩台远侯收集到的情报而言,努尔哈赤的爹塔克世,努尔哈赤的爷爷觉昌安,根本没什么才能,反倒是这个二十岁的努尔哈赤,颇有才干,建州左卫的强大,和这个年轻人脱不了干系。
李成梁介绍着另外一位“另外一位,名叫斋萨,也是女真人,是尼堪外兰手下第一猛将,封号劲勇巴图鲁。”
李成梁攻破古勒寨,也是有向导的,这个尼堪外兰就是他的向导,本来李成梁只能抓到逆酋王杲本人,因为有尼堪外兰的投效,导致万历二年古勒寨那一战,李成梁连王杲的儿子阿台给一起俘虏,拉到京师斩首示众了。
抚顺关外,建州女真最强的势力就是这个尼堪外兰,尼堪外兰这个人狼子野心,好马、人参、貂皮、鹿茸,什么珍贵,尼堪外兰就送什么给李成梁,仗着李成梁的庇佑,尼堪外兰在塞外为所欲为。
“这两个人今天这武斗,既是助兴,也是为了争贡。”李成梁稳坐钓鱼台,笑容满面对周咏和侯于赵说道“这些个女真贼酋,没一个能养熟的,都是狼崽子,这个努尔哈赤的祖爷爷的爹董山,就是咱大明养的一条狗,正统十四年土木堡天变后,董山就开始袭扰边关。”
“他董山他爹猛哥帖木儿,在永乐三年就被诏安,对成祖文皇帝的诏命也是阳奉阴违。”
“争贡”侯于赵兴趣盎然的问道。
李成梁解释道“今岁到京师朝贡去,建州卫要派人入京朝贡,为了争取这个朝贡的名额,彼此征战,为了不让他们征战,我就给他们设了个擂台,谁打赢了谁去,现在就是斋萨和努尔哈赤在争贡,赢家入京。”
“说起来有趣,尼堪外兰座下巴图鲁斋萨,其实和这个努尔哈赤是义结金兰的结拜兄弟。”
李成梁对关外的事十分了解,尼堪外兰压根不知道自己养的狗已经和竞争对手,沆瀣一气蛇鼠一窝了,所以今天这出争贡的闹剧,其实是一场表演。
侯于赵稍微理清楚了这个关系,眉头紧蹙的说道“这岂不是说,斋萨会故意输给努尔哈赤,把这个入京朝贡的资格,让给努尔哈赤。”
“正是如此。”李成梁眉头紧蹙的说道“现在关外的女真诸部,对尼堪外兰颇为不服气,因为尼堪外兰投靠大明,他们就觉得尼堪外兰是大明的走狗。”
尼堪外兰在关外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连帐下第一勇士,都被策反了。
武斗开始了,并没有武器,比拼的是拳脚功夫,看似是非常焦灼的你来我往,侯于赵和周咏并不习武,所以看不出什么,但是李成梁这种战场老将,还是看得出来,斋萨在放水,并不明显,但放水就是放水。
努尔哈赤抓住了斋萨的胳膊,将手臂架在自己的肩膀之上,手一绕探到了对手的腋下,将斋萨的手臂牢牢锁住,身体前探下蹲,另外一只手抱住了对手的腿,一个转身,将斋萨过肩摔了出去,而后将其牢牢的锁在了地上,这一招叫金门回转。
“我赢了”努尔哈赤将其摔倒后,猛地举起了双手,用力的向着空中挥舞了两下拳头,引起了许多人欢呼雀跃,大声叫好。
李成梁嘴角抽动了下,斋萨的实力很强,被抓到胳膊,显然是斋萨故意露出的破绽,但凡是斋萨这一拳用点力,就不会被抓住,斋萨的行为其实非常好理解,让努尔哈赤踩着他巴图鲁的身份扬名。
“愿赌服输,今岁入京朝贡,建州左卫努尔哈赤前往。”李成梁站起身来,大声宣布了结果。
李成梁写了一份奏疏,将关外的情况写的非常详细,尤其是努尔哈赤获胜的种种细节,斋萨背叛大明扶持的尼堪外兰势力,就代表着万历二年打击掉的关外反抗力量再次复苏了,这是个引人担忧的问题。
努尔哈赤在欢呼声中,离开了铁岭卫,第二天清晨,就带着给大明皇帝的礼物从官道驿路出发,向着京师而去。
努尔哈赤,这个关外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并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什么命运。
朱翊钧在万历七年十二月十三日收到了李成梁的奏疏,第一时间就是奇怪,奇怪李成梁和努尔哈赤的关系,努尔哈赤给李成梁当过家奴,而且立下过战功,努尔哈赤甚至有个名字叫李如彘。
但在李成梁的奏疏中,朱翊钧敏锐的从奏疏中,发觉到了李成梁对努尔哈赤的担忧奴酋诡谲而难驭,熟于用兵有韬略,恐为大患。
有韬略,一个关外的奴酋子孙有韬略,并且还告知了朝廷,证明李成梁已经看出了努尔哈赤的强悍,并且想要处置,但是因为要以夷制夷的战略,让李成梁有点投鼠忌器无法下手。
朱翊钧仔细想了想,便立刻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