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看着张居正等一众朝臣,面带悲戚的说道“先生、大将军、大司马、大司徒、总宪,他们欺负朕,诸位爱卿都看见了,他们欺负朕年纪小。”
“先帝突然晏驾龙驭宾,留下了母亲和朕,孤儿寡母的,祖宗成法在,母亲不能临朝称制,不能垂帘听政,高拱欺负朕,闹到最后让朕这个十岁孩子当家,皇帝专管,偌大个江山交到了朕的手里,朕谨小慎微,小心翼翼,不敢有任何一点的逾越之举,可他们,还这么欺负朕”
“天理何在,王法何在啊。”
张居正、戚继光、谭纶、王国光、海瑞、葛守礼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皇帝,您这戏是不是太过于用力了大家都看着呢,到底谁在欺负谁
谁在仗着自己读书多,把当朝学士骂的狗血淋头,骂的抬不起头,谁在左手知行合一致良知,右手矛盾相继释万理,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抽的不亦乐乎谁在仗着自己年纪小,抓着痛脚,在这里倒打一耙
谁在欺负谁
张居正出列俯首说道“陛下,赵检讨这么多话里,有一句话是对的,陛下英明在,方有今日气象。”
“先生”朱翊钧一拍扶手,气急败坏,该配合演出的时候,请不要视而不见。
张居正硬着头皮说道“臣为陛下讲筵,臣为国朝元辅,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指鹿为马,那是奸臣之举。”
“那算了。”朱翊钧小手一挥,不计较张居正不肯配合,信实的讲,的确是小皇帝在追着言官们打,张居正作为元辅确实不能颠倒黑白。
“陛下,丁忧实乃祖宗成法,臣等请陛下务必以天下苍生为首务。”吴中行、赵用贤等四人,再次俯首说道“纲常植而朝廷正,朝廷正而百官万民莫不一于正,灾变无不可弭。”
“哼。”朱翊钧嗤笑了一声说道“谁告诉你们,陆光祖是夺情了冯大伴,告诉他。”
海瑞和葛守礼互相看了一眼,表情都是极为惊悚,他们猜对了果然如此,小皇帝又在凭空造牌,陆光祖根本不是夺情起复,而是正常起复
这就是个万劫不复的火坑,谁往里面跳,谁就是贱儒
皇帝果然是阴险狡诈。
冯保看着吴中行等人呆滞的表情,笑着说道“陆光祖丧期从万历元年二月起,止于万历三年四月,丧期已满,元辅举荐,为何不能回朝”
吴中行立刻俯首说道“这不对啊,万历元年二月起,到现在也不满三年。”
冯保看着吴中行凑近了一些说道“国家令甲丁忧守制,二十七个月为满。虽庸人小吏,匿丧有律。惟武弁戎行,则墨衰从事。”
“所以二十七个月期满,你当陆光祖跟你们一样吗他五月份去南衙崇正书院,是丧期满了,古人论孝看孝心,你们看丧期是吧孟圣人都不看丧期,你们到底在纠缠什么”
“你们在乎的是先王之礼吗不是就是拿着丁忧这件事作为攻讦的武器,随自己心意抨击攻讦罢了,连我大明国朝体制都不知道,还当什么耳目之臣还配当我大明臣子”
朱翊钧见冯保威胁的话说完,开口说道“礼部尚书,我朝丁忧丧期几何”
“自报丧到止丧,二十七个月。”万士和俯首说道。
自孝宗以后,就几乎没有只一例夺情起复的事儿发生,因为车马太慢,一般丧期满,丁忧朝士,还要写信给朝中之人,谋求再起,朝士举荐,这一来二去,一般都三年以,所以一说卒哭之礼,就是三年丧期,其实是二十七个月。
“哼。”朱翊钧看着吴中行等人,冷哼一声说道“你们整天念叨先王之法,却枉顾先王彼时与今日不同,你们整天念叨祖宗成法,可对祖宗成法有那么一点恭敬之心”
“不过是为了一家私利,族党排异,泄泄沓沓罢了。”
“科道言官,连祖宗成法明文都不知晓,无中生有的弹劾朝中大臣,缇帅,将此四人,拉下去,杖责三十杖以儆效尤,日后再有丁忧、夺情之议,一体视若党争排异之举论罪。”
“臣遵旨”八个缇骑将四个人摁在地。
朱翊钧看向了所有的廷臣问道“他们连祖宗成法明文都不知道,朕应该送他们去先王的时候,去那个时候当官去,用周礼的剑,做本朝的主”
“诸位明公,这四人挨廷杖,总不能说是伤耳目之臣的骨鲠正气吧。”
负责鉴定科道言官的海瑞出列俯首说道“这四人既无骨鲠,更无正气。”
“心中险诈邪僻、满心私利,但外表却谨小慎微,总是用花言巧语致饰于伪善,其实内心在忌贤妒能。对于他要举荐的人,就宣扬他的美德,隐藏他的过恶对于他要罢黜的人,就宣扬他的过恶,隐匿他的功劳和德行,使君主赏罚不当,号令不能够施行,这样的人被称为奸臣。”
“该打。”
朱翊钧看向了所有的朝臣,而后才开口说道“就在这里打,朕就在这里看着。”
“缇帅,行刑吧。”
赵梦祐再次俯首说道“臣遵旨。”
“陛下饶命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