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画儿把以前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但花总管没一点反应,梁画儿怀疑他可能是真聋了,心里突然内疚起来,大声道“喂,你不是真聋了吧”
花总管也不知听到了没有,仍盯着手里那枝花在看,对梁画儿的话毫无反应。
梁画儿愣了一会儿,突然伸出一根纤指,对准了花总管的后脑,喃喃道“以前你用一根手指头戳倒我,叫我丢尽了脸面,今天我也用一根手指头戳倒你,这算是礼尚往来,你可不要怪我。”
纤指距离花总管的后脑越来越近。
花总管突然转身,道“以前”看到梁画儿伸来一根手指头,又改口道“你果然是来报仇的”
梁画儿被抓了个现形,脸上一红,忙缩回手,道“是又怎样,我现在已经不是巴山剑门的人了,你也不再是我的上级,我可不怕你。”
花总管突然发现梁画儿双目红肿,忍不住问道“你眼睛怎么肿成这样了,刚才偷着哭过了吧”
梁画儿转开脸,道“没有。”
花总管道“谁惹你了”
梁画儿道“没人惹我,眼里进了沙子,自己揉的。”
花总管道“这种话只能骗小孩子,我花某人是不信的。”
梁画儿没好气道“你爱信不信”
花总管并未因她语气尖锐而生气,仍面带微笑说道“你想退出巴山剑门,大可一走了之,特意来与我辞行,可见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总管,单看这一点,我也不能让你白受了委屈。是谁欺负了你,你跟我说,我给你出头。”
梁画儿将包袱挎在肩上,道“没有人欺负我,我来这里也不是要跟你辞行,只是想来说以前一直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顺便伺机报仇。现在我的话说完了,仇也报了,我要走了,再见。”
梁画儿不愿多说,花总管也不好多问,将手中那枝花往前一送,道“这枝花送给你。”
梁画儿一怔,随即笑道“想不到呀,你居然还会给人送花,我一直以为你只会拿手指头戳人。”
花总管微笑道“其实,你大可不必记我的仇,在巴山剑门被我用手指头戳倒的人,不止你一个。”
梁画儿嘀咕了一句,将那枝花接过来,凑到鼻端嗅了嗅,感觉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花总管问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花”
梁画儿拈转手中花枝,道“这应该是木槿花吧。”
花总管点了点头,道“那你知道木槿花的花语吗”
梁画儿摇头,道“我可不懂这个。”
花总管习惯性地将双手插到袖子里,道“木槿花朝开暮落,随太阳升起而开放,随太阳落下而凋零,每一次的凋零都是为了明天更好的绽放,明天太阳还会升起,也一定还有木槿花开放,所以,木槿花的花语是温柔的坚持,是生生不息。希望这枝花能为你带来勇气和力量,让你在自己认定的道路上坚定前行,不畏险阻。”
梁画儿没想到花总管也会说这种温暖的话,一时竟呆住了。
花总管微笑道“不要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我花某人不过是在履行身为巴山剑门大总管的职责,每一个来向我辞行的人,我都会赠一枝花,然后说一些祝福的话,不单只有你这样。”
梁画儿回过神来,道“即便你送了我一枝花,说了一些温暖的话,但在我的印象里,你还是那个只会拿手指头戳人的花总管。”
花总管微笑不语。
“我走啦,再见。”梁画儿转身离开。
花总管目送梁画儿离开,然后继续修剪花枝,口中喃喃道“这个世界不应该只有生离死别,还应该有花,花是美好的,这个世界也应该是美好的。”
梁画儿一回到家就看到母亲在院子里舞蹈。
梁夫人只有在遇上喜事的时候才会舞蹈,所以梁画儿一看到母亲在舞蹈,就知道有喜事发生了。
她长舒了一口气,心想“退出巴山剑门就意味着嫁给东门夜雨的希望彻底破灭,我又失了身,真不知道该怎样跟娘解释。好在有喜事发生,娘就算再生气,也不会抹脖子了。”想到这胸内愁绪略有减轻。
梁夫人一见画儿回来,便拉住她的手笑道“我的好女儿,你回来得正好,娘正有件喜事要告诉你。”
梁画儿心想果然有喜事发生了,道“我正好奇呢,是什么喜事让娘这样高兴”虽然口里这样说,但其实她对母亲口中的喜事并不怎么感兴趣,一心只想自己没能嫁给东门夜雨,要怎样做才能不让母亲发怒。
梁夫人拉着画儿回到里屋,在床沿上坐下,拍着她的手笑道“我的好女儿,你不知道,娘天天被那个老娼妇骑在头上,不知受了多少委屈,掉了多少眼泪,如今总算熬出头了。”
梁画儿不明白“熬出头”是什么意思,只听梁夫人继续说道“那老娼妇天天在我面前显摆,她生的凤娇多么好,多么孝顺,今天给她买这个,明天给她买那个,好像所有的福
都让她一个人享去了,果然,上天是公平的,她不能一直享福,凤娇一死,她的福也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