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东门夜雨的愿望彻底破灭,梁画儿已经没有理由继续留在巴山剑门,她一回到住处,就开始收拾行李。
院子里突然响起了脚步声,跟着便听一人喊道“梁姑娘,你在屋里吗”话音落下,来人已走到了屋门口。
梁画儿瞥了来人一眼,手上动作不停,道“李婶,你来了。”
李婶是巴山剑门的缝纫工,曾在蜀王府里做过针线,见过颇多世面,即便年纪大眼睛花,受雇来巴山剑门,薪资也比一般的缝纫工高出不少。
她来到屋门口,见梁画儿正在收拾东西,并没有进去,倾身往门框上一靠,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瓜子,先挑了一粒大的磕了,口里遗了香,这才笑着说道“梁姑娘,怎么了,声音听着冷冷的,又在收拾东西,依我的见识,多半是受了男人的气,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见梁画儿兀自收拾东西,没有回话,李婶冷冷一笑,又道“梁姑娘,谁欺负你了,你跟李婶说,李婶虽然不会武功,但在这巴山城内,李婶的针线活首屈一指,东门城主的衣裳大多都是我给他缝的。你告诉李婶谁欺负了你,李婶跟东门城主说一声,叫他给你出气。”
梁画儿心道“你的针线活是不是巴山城第一我不知道,但比起大嘴巴,你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我若把事情告诉了你,不用一天,就能传得满城皆知。还有啊,你这人假热心,爱摆面,嘴里说得挺好,但如果我真要你帮忙,你又要借故推脱了。”心里虽然不满,但面上却十分客气,道“李婶,烦劳你特意过来一趟,是有什么事吗”
李婶扭头将瓜子皮吐在门外,道“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就是问问你,那四张虎皮,你想怎么处置”
梁画儿停下手上动作,道“什么虎皮”
李婶咬着瓜子笑道“呦,还跟我装傻呢,你说什么虎皮,自然是秦大公子为了讨你梁大小姐的欢心,特意带人出城猎虎,现剥下来的热乎皮。”
梁画儿又继续收拾行李,道“我不知道这件事,既然是他猎来的,让他去处置好了,来找我做什么。”
李婶还当梁画儿在故作姿态,又嫉妒她攀上了七星帮的公子爷,朝她的后背做了一个吐口水的动作,道“昨晚我都睡下了,来了个不晓事的,把门都快拍碎了。我披着衣裳出来应门,那个不晓事的一点也不懂得体谅老人,把那么重的四张虎皮全塞我怀里,当时就把我给压倒了。我喝他大半夜的发什么疯,他说这四张虎皮是秦公子吩咐拿过来的,我问他要缝什么,他却让我来问你,你现在又让我去问秦公子,假设我去问了秦公子,他多半还是让我来问你,你们推来推去,我到底该问谁这样闹下去,那四只虎也死不瞑目。饶了我吧,我只是一个做针线的,你们年轻人谈情说爱,好歹也体谅一下我这个老年人。”
梁画儿回头看了她一眼,道“去问秦公子吧,他打的虎,他说了算。”
李婶道“这可说好了,我现在就去找秦公子,他让我缝什么我缝什么,他要是再让我来找你,我就算不挣这俩钱,也不受你们这样欺负”说完将嘴里的瓜子皮狠狠吐在地上,扭着腰离开了。
梁画儿过去关上门,倚住,眼中不觉掉下泪来,哽咽道“我爹被老虎咬死了,要报仇也该是我去报,谁要你多事了混蛋毁了我的大好前程,想用几张虎皮来了事,我梁画儿就那么好骗可恶真是可恶”越说泪越急,很快便哭成了泪人。
阳光明媚,鸟语花香,花总管穿着花衣,在花园里修剪花枝,衣上绣出来的花在日光下变得娇艳非常,仿佛鲜活成真了。
绣花毕竟是绣花,绣得再真也是假的,既招不来蜜蜂,也引不来蝴蝶,唯一能招引来的就只有人。
现在就来了一个人。
来人一步入花园,就放轻放缓了脚步,无声无息的来到花总管身后,轻声道“花总管,梁画儿在外求见。”
花总管拈着刚剪下的一枝花在看,口里说道“她来做什么”
来人道“说是想退出巴山剑门,特来向您请示。”
“向我请示”花总管微微一笑,“有意思,带她进来。”
来人转身离开,过不一会儿,带梁画儿来到花园入口,小声嘱咐道“花总管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安静,你注意一些,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
“我知道他有这个毛病,你放心好了。”梁画儿挺胸抬头,步入花园,循着曲折花道,来到花总管身后,凑到他耳边大喊道,“花总管,你好啊”
蜜蜂、蝴蝶,还有那几只落在花丛里啄食的鸟儿,都惊惶地扇动着翅膀飞走了,门口那个引路人当场晕了过去。
花总管拍了拍有嗡嗡回响的耳朵,道“刚才我没聋,现在我聋了。”
梁画儿一手提包袱,一手掐腰,神气十足,道“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来跟你说一声,从今天起,我梁画儿要退出巴山剑门了。”
花总管没有回头,仍在端详手里那枝花,口里说道“什么,你是来报仇的
”
梁画儿笑了笑,道“是又怎么样,之前入门的时候,你用一根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