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起,几乎沦为乞丐冻饿而死的弱鸡。
人生际遇,有时候就不过是几口热汤而已。
谈云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手脚又痒又痛。
他用力一掐掌心,这才驱散脑海中的混沌,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女子的面容。
“先生莫要使力,才刚上好药呢。”
谈云愣了一息,这才在温暖的空气中嗅到药草的味道。再支起脑袋一看,手背上的冻疮处已敷了厚厚一层药膏子。脚上也是。
他的脸上顿时腾起一层红色来“这、这”
女子笑容不变,摸了摸自己的发髻,道“院中也有仆人伺候,先生不必与我客气。”
谈云这才注意到女子挽发,显然是已嫁做人妇,脸色更加涨红,就要下地行礼。
女子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拂“小心药。”
谈云顿时僵直不动,见那女子含笑而望,只得坐在床上,不伦不类地作揖道“救命之恩,感激不尽。小生谈云,是上京举子,有失礼之处,还望夫人见谅。”
他心中打定主意,手脚上的药膏一干,便立刻辞行。
住在人家后院之中成何体统
女子听他自报身份,脸上登时惊喜,道“原来是举人老爷”说罢敛衽一礼。
谈云连连道“夫人过誉。”
这京城之中权贵豪富不知凡几,他一个穷困潦倒的举子,如何配称一声“老爷”
女子接下来还要再说什么,却又露出犹豫为难的神色。
谈云忙问道“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女子这才道“不瞒先生,我确有一难处”
“小女并非想要挟恩图报,只是这慈幼院中孩子年岁渐大,却无人能教他们识个一文半字,我一见先生是读书人,便想可否聘为西席。只是如今听闻先生乃是上京赶考的举人老爷,将来得跃龙门,是要为官做宰的大人物,便、便”
谈云却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原来此处竟是慈幼院
他困饿交加,原本便想到慈幼院讨一口冷食填填肚子,再另想谋生的办法,哪料到这里正缺一个教书先生
他连忙道“谈某不过一介书生,不是什么大人物。夫人与在下有救命之恩,谈某愿意留下。”
女子露出惊喜的神情来,道“先生愿意教这些孩子识文断字,小女子感激不尽,不日便将束脩奉上。”
她又道“日后先生赴考,小女子与这慈幼院绝不拖累先生。”
这边是去留随意,还要给他一笔资财,助他考试。
谈云不由得又是感激、又是惭愧。
他想起自己昏倒之前发生的事,不由得问道“不知是谁将谈某送来此处夫人可见到一名衣着华贵,形貌俊逸的青年”
女子掩口一笑“小女子虽操持慈幼院,却少与外人来往。正是院中仆人见你昏倒在巷中,才将你带回。”
谈云这才松一口气。
那强逼他用羊汤写字的青年虽然仪表堂堂,但一看便知其倨傲霸道,骄横无比,再加上出身不俗,只怕给这好心的夫人和慈幼院招来祸患。
只盼他见自己昏倒在地狼狈不堪,不再计较吧。
心中转过百道念头,谈云才发觉自己还不知道恩人的名姓,忙脸红道“未知夫人尊姓,救命之恩,谈某”
女子轻笑,道“鄙姓吕。”
她示意谈云躺下歇息,“慈幼院本就是助人之所,什么救命之恩,先生不必再提。”
说罢,一道轻烟似的出了门去。
谈云这才躺倒,在温暖的床褥上,抬眼望着垂下的床幔。
这卧房中的布置处处透着朴素平常,但对于谈云来说,无异于美梦之乡。
他甚至还闻到一股甜香味,见屋中无人,不由得使劲吸了吸鼻子。支起身子一看,墙角的炭盆“哔哔剥剥”地燃着,里头还烤着红薯和栗子。
直看得他口舌生津,再一咂摸
口中怎得有股子羊肉汤味
这头谈云嗅着烤栗子的香味又昏睡过去,那头绿芜脚步轻快,绕过院中正扔沙包玩的几个孩子,进了前头的堂屋。
“他愿意留下。”绿芜道“还对我感恩戴德呢。”
赵疆正饮热茶,喝完,对绿芜道“下回换便宜茶来。”
二钱银子一两的碧螺春,慈幼院不该喝这么贵的茶叶。
绿芜有点委屈了,“这是我自己掏银钱买的,看您来了才舍得泡。”
她一屁股坐下,问赵疆道“这个书生对您有何用处瞧着不过是个古板的书呆子。”
既有用处,为何还要折辱于他
赵疆慢悠悠道“他的确是个古板的呆子。”他被自己的语气逗笑了,又道“但他再过三个月,就是新科状元了。”
绿芜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她又问道“那您既然要施恩于他,为何不直接救了他反而要将他送到这慈幼院来”
赵疆道“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