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这个道理。
自己这群人平日里骂骂咧咧,嘴上说着‘生死之外无大事’。可真到了要动手的时候,却都是生怕自己会站得比别人落后一分。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邹四九曾经十分认同,但现在却觉得就是一句屁话。
忍只会越想越气,退只会越退越远。
谁说儒序的渗透和同化能力最强?武序分明不弱半点!
“这件事就交给陈乞生自己决定吧。是生是死,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袁明妃说着站了起来:“这里就交给你了。”
“放心,在这儿杀人,我擅长。”
邹四九咧嘴一笑,双手抹过鬓角。
链接进入黄粱洞天感觉,陈乞生曾经觉得恍如清风拂面。
现在的感觉却像是一头撞进了海水之中,压力无处不在,冰冷如影随形。
赵衍龙的洞天他曾经来过,可此时眼前浮现的画面却截然不同。
整个洞天只剩下单调的黑白两色,如同一副泼墨图卷,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死寂。
降临的地点并不是在城市中,而是一座隐于山中的朴素道观。
寒酸简陋的大殿内供奉着一尊真武大帝的神像,面前的香炉中插着一根已经快要燃完的檀香。
没有赵衍龙,也没有那群与常人无异的黄粱鬼。
陈乞生望着空空如也的破败道观,怔怔出神。
“喂,你是新来的?”
耳边突然响起的话音像是拔掉了堵住陈乞生耳朵的塞子,喧闹的人声突然涌起。
陈乞生直愣愣的回头看去,只见一名神情倨傲的少年双手插着腰,正拿眼上下打量着自己。
“怎么傻不拉叽的,问伱叫啥,没听见啊?”
陈乞生这才发现,自己竟比少年还要矮上一个头,身上套着一样款式和对方一模一样,大小却不合身的寒酸道袍。
“我叫陈乞生。”
“乞生.怎么会叫这么个名儿?听着跟回头就会死了一样,一点气势都没有。”
少年嘴里嘟囔几声,抬手拍打着自己并不壮硕的胸膛,朗声道:“我叫赵衍龙,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授业师兄了。授业懂不懂?意思就是以后在咱们‘玄岳观’,你就归我管了!”
视线中的世界虽然还是一片黑白,但哪里还有半点破败的痕迹。
面前的少年意气风发,远处的炉中香火鼎盛。
“明白了,见过赵师兄。”
陈乞生垂眸拱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原来是这样啊
“怎么会这样?!”
日头明媚,可位于贵溪县的道宫里却弥漫着令人颤栗的寒意。
几名隶属玄坛殿的道人站在门外,这些身负‘捍守玄门清规’职责的道人,在龙虎山内身份特殊,平日间根本无人敢招惹。
此番下山来到贵溪城,更是横行无忌,出入无不前呼后拥,道长仙师的恭维声不绝于耳。
但现在他们却是噤若寒蝉,蔫头耷脑,半点声音不敢发出来。
因为此刻在房内摔桌子骂娘的不是旁人,正是天师府玄坛殿的监院,张清羽。
房门‘哐当’一声被踹开,脸色阴沉的张清羽捏着一块电子案牍走了出来,眼神冷得吓人。
一个时辰前,天师府法篆局监院张清礼前往黄粱幽海捞取赵衍龙洞天,途中突然遭遇邪魔邹四九和袁明妃的联手袭击,受伤不轻,不得已暂行退出黄粱幽海。
同时,因为包括权限和道籍在内的各种锚点信物的损坏,关于赵衍龙封存洞天的下落暂时无法锁定,法篆局将继续收集有用的锚点,继续追查。
明明是办砸了差事,可电子案牍上的措辞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看得张清羽火冒三丈。
赵衍龙的封闭洞天沉入幽海的第一时间,自己已经通知法篆局着手打捞,怎么到现在才开始有所动作?
而且赵衍龙的各种锚点都在龙虎山内,那头黄粱硕鼠是怎么找到洞天位置的?
光是如此那也就罢了,你张清礼可是拥有白玉京地仙席位的道四幽海羽客,怎么会被两个小角色把洞天抢走,而且还有脸用这种语气通知自己?!
张清礼,这个时候还敢在暗中掣肘,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真是以为你背后另有靠山,本监院就不敢动你?!
“这份报告,崇源大天师看过没有?”
张清羽冷眼扫过台下众人,扬了扬手中的案牍。
“回禀监院”
有道人怯懦开口,一句话还没说完,脸色突然大变,翻身跪倒在地。
“本君已经看过了。”
一道身影从天而落,羽衣如雪,双眉如剑,赫然是张崇源投影驾到。
“不知大天师法驾亲至,还请大天师恕罪。”
张清羽蓦然心头一跳,眼中戾气散去,连忙挥袖示意下属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