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书阵,雒原犹沉浸在种种感悟之中,一时失神。
书阵之妙,不是高下立现的灵光法诀,而是更隐晦,更加玄奥,仿佛另一个层面的较量以往,雒原还很少触及的层面
凝神静立许久,心中灵光渐熄,雒原这才收束心绪,缓缓步入另一座“院落”。
一步之遥,仿佛穿越时空,眼前只剩一片虚无,黯灭宙空,浩瀚星宇
点点星光汇聚之处,一青衣少女手捧一本厚厚的大书,正凝神静读。
少女头上两只毛茸茸的尖耳,肌肤红润,细腻如雪,身姿婀娜,妙态百出。侧坐于地,一条红白相间的尾巴柔顺地贴在大腿边,不时轻抖
“咦,师兄你来啦我、我还没看完说明”
一双桃花媚眼并无迷离之色,仿佛只是书馆苦读熬红了眼睛,不经意地投来一瞥,却让雒原心头一跳。
“等下等下,我再看一眼”
狐尾少女手忙脚乱,将手中厚厚一本大书翻得飞快,像是个临考前才想起读书的迷糊学子。
“屏幽师妹,难为你了”雒原抬眼望了望浩瀚星宇,只觉浑身真气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同种种神通法门,仿佛从来都不曾存在一样。
“要不,干脆放我过去算了”
看来数阵多半与书阵一样,并非自己擅长的领域,原大侠叹了口气,不禁想讨个巧。
“不行,分内之事,总要做好才行”
可惜屏幽容貌虽改,却还是那认真本分、恪尽职守的性格。她咬着嘴唇将大书一合,清声道“数阵之中,考验的是谋略算路,洞悉明事,智算敌先的本事,请师兄破阵”
清音一落,斗转星移,星光如一张若隐若现的帘幕,映成一幅变幻的星图。
雒原抬眼凝望星图,许久,却是一声苦笑,“我、我对阴谋诡算什么的一窍不通,要如何才算破阵”
“很简单,以问为题,公子无论如何推算,只需答对三问,便可破阵。”
屏幽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彩,神态语调皆判若两人,无形间摄人心魄。
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媚术”,伊人的一声叹息犹在耳边,雒原当然不敢大意。
“公子为何目光躲闪,莫非奴家容貌实在太过丑陋,不入公子法眼么”
这显然不是靠“算”能回答的问题,雒原轻轻抬起头来,默运洗心决,神平气和地迎上那亮如晨星的目光。
“公子可知,我是谁”狐尾少女轻声问道。
星光游移,黯空之中仿佛回荡着空洞之声,似乎这一问,悄然开启了“数阵”。
雒原愣了一下,正色答道“你说过的,青丘国民女、婴宁。”
狐尾少女轻轻一哼,似有几分幽怨,忽然星光一闪,变回了屏幽的模样。
青衣少女敛衽一礼,幽幽道“平日多蒙师兄照拂,小妹才薄福浅,不知此生要何如偿还只是,师兄心中是否真的有我我真名为何,师兄可知”
雒原眉头紧皱,心中念头纷涌,飞快回想着和屏幽相处的点点滴滴,终于缓缓开口道“你是雨国故民,应当以雨为姓,道名屏幽雨屏幽,就是你的真名。”
青衣少女目光闪烁,似有欣慰,亦有遗憾,“然后呢你能想到这些,却没再推衍下去。是算路不足,还是被什么屏障了心路”
雒原无法作答,却见星光变幻,屏幽转眼间映成另一副样貌,玄衣纁裳,英姿洒脱,正是新任书馆之主。
常哲笑吟吟地一拱手,“多谢雒兄,帮我遮掩了长阳山底之事。只是,我身上的秘密,雒兄到底看透了多少”
雒原皱了皱眉,开始察觉到这“数阵”的玄妙之处。
常哲参加长阳山底的拍卖会,暗中搜集“鬼门三绝术”,都是仅存于雒原脑海之中的秘密屏幽本不该知晓,却堂而皇之地在数阵中演示出来,是何缘故
雒原回想脂泉中“梦”到的蛛丝马迹,谨慎答道“常师兄三灵根,以土为主,在魂门之道的天资上远胜玄门。如今流连于赌石坊,想必是另有奇遇,要寻捷径以求突破了”
常哲朗声一笑,“既然想到赌石坊,为何想不到当初提点你之人”
容貌变幻,玄云袍亦换作山纹赭衣,让雒原不禁瞳光一凝。
“周子铭”
雒原心中忽有所悟,常哲在魂道上突飞猛进、乃至流连于长阳宗赌石坊,说不定正与周子铭有关他能认出常哲的身份,魂门修为精深的周子铭自然也有可能。
“久违了,落云宗玄元峰,雒原”周子铭轻轻一笑,“我的秘密,你又看透了多少”
雒原沉吟良久,缓缓道“你带艺投师,一身道法并非长阳宗所学,而是源自上古殇昜宗,如今的乌涂派”
周子铭闻言仰天长笑,又问道“那你可知,我在长阳山底为何要饶你一命”
雒原魂海中灵光闪动,“你我相识,只是一个巧合。你那时说不知道落云宗还有玄元一峰,多半是假。但不认得我,想必是真”
“但在长阳山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