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若教眼底无离恨(1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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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鬼雨,地生白骨,眼前已然是阿鼻地狱之景。

漫天暴雨浇落,游移不定的白影疯狂旋转于半空,无数面目腐朽的干尸破土而出,用惨澹幽冥都已经不足以形容眼前的大恐怖,更有无数林立舍利塔成为界限,标记着生与死、荣与枯的终极对立。

自古称“天开佛国”鸡足山上,本该弥漫着天降甘露、地生嘉禾的瑞氛,飘洒的法雨里荡尘涤垢,整肃的坛场间清净无染。可与之一线之隔的鸡足山阴,如今却是天降鬼雨、地生白骨的恐怖模样,或许诚如弘辩方丈所说那样,这方天开佛国也注定是另一处天生魔国。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会忽然天黑暴雨了。”

江闻眯着眼背对西面,妙宝法王与他背对站立,听着江闻继续讲述。

“这片原始雨林内部,有着不与外界交通的独特气候,极大的湿度与热度导致每天晨昏冷热的交汇时,就会出现瘴气缠绕、云烟致雨的景象。然而我们先前踏碎藏尸窖,释放出了蕴藏其中的尸毒,毒气冲天打破了内部稳定的格局,这场暴雨才会因此突如其来。”

暴烈的雨水还在打落,江闻的推测虽然勉强能自圆其说,却无法解释眼前这些奇形怪状的鬼物到底是因何而来,即便是这些不幸撞上的人中,或许也只有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的人,才能坦然接受这近在迟尺的恐怖景象。

“快放我下来,雾路游翠国是来找我的”

回过神来的品照,忽然情绪失控般对着江闻与妙宝法王说道,“你们快去救人,不要被我拖累在这里”

然而江闻对他的反应似乎不出意外,冷冷看了他一眼,反手就是一记手刀噼在他的脖子上,品照毫无抵抗力地歪头晕了过去,随后江闻才在妙宝法王震惊的眼神里无奈开口“事急从权,不然法王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妙宝法王默然相对,再次将注意力放在缓缓靠近的干麂子身上,冷雨浇在他裸露的胸背皮肤上,竟然显露出了铜浇铁铸的坚厚模样,迈步屹立在群尸面前。

寻常的尸体腐烂膨胀,形状往往千奇百怪青面獠牙,但众多干麂子无不是干瘪丑陋,仿佛被抽取吸食,只剩一张褶皱人皮也被地下霉菌侵蚀得斑驳恶心,缓缓向他们靠近。

惊天暴雨接连天地,妙宝法王的起手式古奥莫测,以手印姿势自胸前缓缓推出,看起来不像在施展功夫,反而显示某种古老的瑜加动作。

此时海水倒灌般的雨幕变成沙盘与画纸,天上惊雷炸起率先被映刻了下来,一道玄奇刁钻的弧光在虚空中掠过,倏地与干麂子轻描澹写地接触在了一起。

锋利无匹的韩王青刀斩到身上,干麂子就像是迎风而偃的枯草,成片连续地向后倒去,纷纷伏卧在了蒿草及膝的荒丛里。

江闻闭上眼睛,以其余敏锐感官弥补视野的受限,耳边似乎传来硬物铿铿落地的声音,可等它们再次起身时,却又一个不少地露出头展现獠牙,刚才切金断玉的力道竟不明所以地统统消失无形了。

“不好,是纯度极高的消力”

远击未能取得成效,另一边近身搏斗的妙宝法王,拳掌也并未奈何得了干麂子,反而被这些怪物一拥而上趁机抱啃,留下了一道道残留于皮肤的尖齿印迹。

初战无果的江闻瞬间明白了干麂子的可怕,这些据传能在岩缝和地下行走的鬼物,与武夷山中皮如革盾的凿齿之民不同,它们只是一些人尸剩余的渣滓与残骸,被怨气所化的轻烟拢聚在一起。

再大的力量也无法将空气消泯,另一边妙宝法王手上的累累伤痕已经证明,寻常人一旦陷入了干麂子的围困,随时会被这漫山遍野的鬼物所咬碎吞下,此时不管正面对抗还是奔袭扰乱,都会不是明智之余。

暴雨背后那漫天红雾的隐约起伏,让江闻仿佛又回到了武夷山幔亭峰那终身难忘的一夜,但如今的处境与原先只能进不能退的境地又是截然不同,于是他的意识与身体几乎在同时得出了同一个结论

“敌众我寡不宜久留,快撤”

江闻毫不犹豫的一声令下,打破了原地震怖不已的岑寂,江闻伸手抓起倒地瘫软的品照胳膊,妙宝法王也几乎同时起身架起小和尚,不顾身上伤势一起发力,就朝着一个方位勐冲。

此时品照仍然昏迷未醒,鸡足山阴的密林又阻碍重重,他是被两人不约而同地反扣着肩膀倒着带走的,如此以更擅承伤的后背对敌,也避免了迎面奔跑时雨水呛入气管之中。

但惊天黑暗中,三人的行动犹如飞蛾扑火,漫天红雾就像是一处森严牢笼,迎头而来的暴雨雷电随时会浇灭心头最后的希望之火,但江闻与妙宝法王的脚步没有动摇,似乎有一股强韧到极致的弦在他们身体里拧紧发力。

干麂子纷纷伸出干枯手臂,胡乱朝向生人方位挥舞着,似乎感应到了他们几人与幽冥不符的气息。

此时妙宝法王吸取了教训,改用华贵法衣那浸满雨水的袖子迎敌扫出,因此干麂子的阻挠并未得逞,很快就被江闻的刀光与妙宝法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