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润泽坚实质地,让人在浑噩地窖中神情也为之一爽。
品照自告奋勇地前去搬动,于是几人的视线中很快就显现出一尊发髻高耸,双目微闭的白玉塑像,呈身披纱衣法相端庄、神态优雅,如女子娴好的模样。
幽微地窖中,玉像如坐净绿水上,浮虚白光中,一睹其下万缘皆空,又如临水观影普照万物,神态端庄宁静慈祥,不悲不喜,竟然是一尊凋刻得极度细腻生动的水月观音像。
“前宋僧人一定是在临灭之前,把宝物都放入了这座地窖之中保存,否则单凭这尊水月观音像的价值就何止万金,不知会有多少人不惜性命地前来送死。”
江闻环视四周,这里除了满地狼藉的尸骸以外,还有无数大小各异的残破佛像、法器。猜想当覆灭之日不可避免地来临时,前宋僧人深知已经无法保存经文典籍,只能把无数佛像都藏着这座深窖之中,选择保留住最后的、心念中的“佛”。
“可惜价值连城宝物也不过身外之物,咱们再往里面找找,或许有东西能帮我们出去。”
幽深广阔的藏尸窖中果然潜藏着无数佛宝,品照在黑暗中小心搜索着,生怕一不留神打破佛像造成损毁,但每次都只能找到些不堪再用的法器,正当他喘换好气要继续摸索时,却听见江闻一声略带喜色的“成了”,随后嗡嗡然和轰隆隆的声响就此起彼伏地在深窖中回荡起。
脸上疑惑没有持续多久,品照很快就看见江闻与妙宝法王正以肩抵手推的怪异姿势,艰难推动着一口庞大无比的的铜钟,从藏尸窖的深处缓缓走出来,也在身后地面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
“好家伙,想不到和尚们这么会过日子,连这么一口大钟都藏在地底下”
江闻感叹着全新的发现,伸手敲叩着径可丈余、而厚及尺的铜钟表面,听着嗡嗡作响沿着地面传动四周,震荡起无数灰尘。
钟体表面本应铸有繁华富丽的诸多花纹,但此时早已因厚厚的铜锈侵蚀剥落,只剩下那径直贯通的一行铸钟文字,还能清晰无比地展现在表面,妙宝法王此时紧盯着钟身上这一行文字。
“维建极十二年岁在辛卯三月丁未朔廿四日庚午建铸”
江闻念出这行文字讯息,随后有些疑惑地转头问向妙宝法王,“法王,这个建极的年号是哪来的历朝历代我都不记得有这样的年号呀,是我记漏了吗”
妙宝法王从震惊中渐渐回过神来,向江闻解释道“江流儿施主,自古年号更迭频繁,固然难以记叙,但这个年号施主不清楚,实属却情有可原。”
“当初有个南诏王世隆残暴好战,却笃信佛学,而建极正是南诏世隆王僭称皇帝时,所立下的年号,自号大礼国而绝朝贡。难怪前宋僧人会把铜钟才在这里这口大钟恐怕比这些寺庙来的都要古老,已然是前唐遗留下来的古物了”
唐代大钟赫然出世,又似乎与南诏国王有所关联,江闻想不明白其中有什么特殊意义,品照这样的九漏鱼更不可能有什么见解,于是几人决定先逃出藏尸洞才研究。
幸好有了这口丈余高的平直形大钟,江闻也就有了可以垫脚的东西,只见他翻身跃到了唐钟顶上,脚踩在伏兽钮上用力跃起,在几次尝试之后,江闻终于抓住先前割断的布条,用力翻身回到了地面。
当有一个人能回到地面,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因为鸡足山阴的密林中到处是藤蔓植物,江闻只消砍下几根编织成悬索放入洞中,他就能轻轻松松地另外两人都拽了上来。
“总算是逃出生天了。”
一番忙活之后,品照对着恍如隔世的密林感叹了一声,忽然抬头看向天上,紧接着就发出了一声疑问,“我是不是看错了,为什么感觉天突然黑了下来”
江闻刚才忙于救人,埋头折腾了几株香的时间,此时也终于有空看向被密密麻麻枝干遮蔽的天空,发觉林中光线确实骤然暗澹了不少,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兽正吞噬着日月的光辉,让妙宝法王眉头紧皱不能言语。
只有在三人不可能看见的高空视角,才能知道如今的鸡足山阴正在经历着什么诡异的事情,原本被山嵴遮挡而产生的阴影笼罩,此时忽然变得浓黑深湛,仿佛时钟的指针快速走动般扩散,飞快地想要使这座山谷彻底陷落,完全不顾及悬在天边的夕阳还倾颓未沉。
更可怕的是流荡盘旋在山崖巅峰间的浓云,此时宛如接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指引,正飞快地聚集在一处碰撞融合,形成宛如铅铁的深沉颜色,转瞬间就向山谷之中砸落而去,彻彻底底地遮蔽住残存天幕。
此时深处鸡足山密林中的三人,只能竖起耳朵聆听四周,察觉到林海间窸窸窣窣如人穿行的嘈杂声响,一瞬间就从所有的方向奔腾而来,让这座原本寂静空旷的深林变得热闹到诡异的程度。
密林之中再也无法安静下来,磅礴的雨点从几人头顶上摔落,疯狂击打着枝干叶片,似乎带着仇恨想要撕碎这个世界,随后怪异的光线化为澹红色充盈于视野,妖异古怪的疾风围着几人开始迅速旋转,发出宛如戏谑奸笑般的怪声。
“这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