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外表粗旷的范兴汉嘿然不语,故意抬眼打量了许久,才半明不白地说道“我看贵派这两位弟子也不同凡响,大的心思细腻、有胆有谋,小的聪明颖悟、机智百出。有这三人鼎足而立,只消师父一碗水端平,同门感情和睦,武夷派何愁大业不成。”
花花轿子人抬人,范兴汉这么夸奖三个徒弟,江闻就乐乐呵呵地默认了下来,反手也主动吹捧起兴汉丐帮在汉阳一带的种种义事,给足了对方面子,两人这才继续聊了下去。
范兴汉聊得兴起,便从怀里偷偷取出一壶小酒,伸手又变出两个小酒杯x两人就这样躲在禅房里,你一杯我一杯地小酌了起来。
“好酒。范帮主,兴汉丐帮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莫非冠的是你的名讳”
随着话题一多,江闻就又忍不住八卦了起来。打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个帮名有点离谱,这就跟少林、武当改叫达摩派、君宝派一样,掌门不觉得被人挂在嘴上,自己身上会起鸡皮疙瘩吗
范兴汉闻言赧然,连忙摆手示意。
“误会了江掌门兴汉丐帮的兴汉两字,乃是指的汉家正统之意,百年前就这么叫了,与范某并无干系,真要说起来,反而是范某的名字借了光。”
范兴汉这么说就很清楚了,其实是湖北丐帮的“兴汉”两字挂用在前,他本人起名在后,并且他还是有意改做这个名字的,显然也在掩饰自己的本来名姓,换来行走江湖的一些方便。
但沦落丐帮这件事,可以说是三教九流中比较不堪的一种,范兴汉一身武功也算出类拔萃,又有龙爪擒拿手这样家传的独门武学,如今却毫无怨言地以乞丐自居,年纪不小了还既不成家也不蓄产业,这就让江闻很好奇背后的原因,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范兴汉闷了一口酒,盯着一旁切磋打闹的三个孩子沉默了一会,显然不打算解释他沦落丐帮的缘由,江闻就换了个话题,问起了他到广州的用意。
“范帮主,你这次冒然来到广州城,我觉得甚为不妥。就算是吴六奇总兵真的有心让位,我看尚家也不一定会应允这座城是刮风还是下雨,终究还是得看尚家的。”
门外仍旧风雨飘摇,几株苛子树在暴雨中颤抖不已,椭圆形的小叶在冬季里十不存一,暴露出光秃秃的树干,禅房外另一旁的频婆树却枝叶繁茂,身处严冬依然常绿,显然根深蒂固毫未被撼动,两者经风冒雨高下立判。
禅房窗外雨珠乱跳,范兴汉默默点头,又忽然摇头,突然指着禅房外说道“江掌门,尚家自然是庞然大物,可你是否知道尚可喜他惧谁”
江闻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清廷郑家云南的永历帝这倒还请指教。”
范兴汉抚摸着粗糙的柱础,听到江闻报出的答案却缓缓摇头。
“尚家对于清廷,犹如婴孩之见父母,对于郑家,犹如猛犬之见豺狼,对于永历,犹如富家翁之见穷亲戚,说到底都是势力使然罢了,并非惧也。”
范兴汉用了一连串古怪的比喻,让江闻都大开眼界。
清廷打尚家确实是大人打小孩,毕竟尚可喜发家的一切都是满洲人给的,说起来和父母育儿也没什么差别。盘踞闽粤之间的郑家,就像是伺机而来的饿狼,随时会瞄准尚可喜管辖的膏腴之地咬下一口,让他心疼肉痛,而清廷所乐见的,也是两者打生打死、相互制衡。
最后转进千里、远狩云南的南明永历皇帝,他的死活跟尚可喜的关系其实就真的不大了负责追杀永历是吴三桂的事,只要永历不像几年前一样派人来打他主意,尚可喜是绝对不会有什么主动进攻的想法的。
范兴汉缓缓抬起头“吴六奇当初也曾流落丐帮,和不少兄弟都有交情,有一日托人找到了我,说尚可喜最畏惧的人下落就在他手里,他打算去谈个条件,讨到好处就给兴汉帮,他也好趁机从关帝会脱身。”
“原来如此。那尚可喜所畏惧的是谁呢”江闻踏踏实实地请教道。
范兴汉沉默了良久,最后居然也摇起了头,这可把江闻彻底整糊涂了。
“吴六奇当初没告诉我,我也还在猜这人是谁。今天来到光孝寺,我本来也想跟天然禅师请教一下这件事,又或许他会知道吴六奇的下落可惜天然方丈显然不愿意开口。”
范兴汉缓缓说道。
江闻微微皱眉“你是说,天然禅师知道谁说尚可喜畏惧的人”
一个可以用来威胁尚可喜,或者和尚可喜交换条件的消息这倒是江闻所没想道的地方。吴六奇难道是知道的太多,被尚可喜灭口了但这个理由,似乎也能解释,天然和尚敢于同情并庇护明季抗清人士的原因。
酒酣耳热的江闻忍不住想,他是否可以利用这个办法,换取尚可喜对耿精忠袭爵的支持。但这样的消息真的存在么
面对江闻的质疑,范兴汉确定无比地说道“不仅知道,还比吴六奇知道的更早。这件事毋庸置疑。”
照范兴汉说,顺治六年十月满清大军抵达广州,围困城池长达10个月,最终攻下城池,平南王尚可喜与靖南王耿继茂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