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主收回铁鞭,便见独孤杀终于动了。
却并非众人想象中的那种动。
他居然又朝应无面拜下,行的还是大礼。
他音色也依旧平静。
“弟子状告楚歌峰两百余弟子,目无尊长,肆意凌辱凝碧师妹;状告乌致峰主与凌云宗楚秋水,联手害死凝碧师妹。”
哗
满堂皆惊。
狄副堂主更是眉心一跳,下意识转头看向应无面。
应无面肃然危坐,神色未变,浑然独孤杀说的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同先前一样,此刻的应无面也毫不迟疑,道“执法堂受理此案。”
闻得此言,所有人心中皆冒出一句话。
万音宗要变天了。
独孤杀状告事关重大,当即便有人飞快给各峰传信,其中属去往主峰的传音符最多。
于是很快,各峰的峰主、长老等接二连三地赶来,主峰人也乌泱泱来了大半,偌大的执法堂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诸弟子见状,心中纳罕即使是宗门招新的时候,也从没见过这么多的师长,就听有谁喊“宗主来了”
循声望去,宗主嬴鱼正乘风而来。
在诸弟子鲜有的印象中,宗主嬴鱼一贯是四平八稳的模样,好似天塌了也不能让他有所动容。
然今日的嬴鱼,他双手负后,眉宇间凝出个深深的川字,显然是为执
法堂受理独孤杀状告一事而烦心。
诸弟子不敢多看,垂首给嬴鱼见礼。
嬴鱼落地,目光淡淡扫视过周围,道了声起。
诸弟子抬头,想宗主都来了,北微峰主是不是也该到了,就听“嘭”的一声巨响,如九天之上战鼓齐鸣,刹那间响彻云霄,震得人心跳都要失序。
“是北微峰主的尽神大鼓”
有认出鼓声的弟子边喊边捂住耳朵,生怕鼓声震得灵台也跟着失序。
上古有奇书曰易经,其中有句“鼓之舞之以尽神”,尽神二字便取自于此。
敢以尽神命名,可想而知北微这大鼓当威风至极。
循鼓声而望,上方虚空浮云,那身着麻衣的北微峰主背光而立,教人看不清她神情,只能看得她身侧那尊大鼓散发着淡淡灵光,鼓棰也微微晃着,大有要再敲下去的迹象。
“北微师妹,”嬴鱼广袖一挥,挥散刚才那道鼓声带来的波动,“许久不见,你这性子是越来越急躁了。”
“是吗。”
北微语气淡淡。
她没下来,就那么垂眸睨着,双手是与嬴鱼如出一辙的负后姿态。
她慢条斯理道“难道不是嬴鱼师兄你急着进执法堂,想让应师兄压下我大徒弟状告一案我告诉你,”她似乎笑了,语气变得温柔如水,“你想得美。”
未料北微竟如此不给面子,嬴鱼眉心川字愈发深刻了。
但宗主就是宗主,再在人前被下脸子,他也仍保持着应有的风度,道“此事不能私了不过是小辈之间争风吃醋,一时犯了错”
“去你妈的争风吃醋”
刚刚还笑得一脸温柔的人忽然这么骂了句,底下众人全懵了。
只能听得上方那人冲嬴鱼骂道“我小徒弟去北域之前就已经跟你徒弟提出退婚,你哪来的脸说争风吃醋还一时犯错,杀人也叫犯错的话,你有本事让你徒弟直接去我徒弟坟前磕头道歉,你至于亲自跑来找应师兄真是跟你那死徒弟一个德行,没学过说话就老老实实闭嘴,跟我打上一场,
看谁能进得去执法堂”
言罢,也没见她怎么动作,身侧的尽神大鼓被自发而动的鼓棰擂响,一声紧接着一声,几欲要将整个万音宗都震翻般,带着她满腔的怒火,直朝嬴鱼而去。
“嘭嘭嘭”
这鼓声气势磅礴之极,纵使在场的诸多峰主长老早有预料地提前设下屏障,修为不高的弟子们也不免被这震天撼地的鼓声弄得人仰马翻。
嬴鱼见状,不得不祭出本命法器,在尽神大鼓展开更猛烈的攻击前,过去碰上一碰。
嬴鱼的法器乃编钟和鼎,意为“调和鼎鼐”。
当年修行时,见嬴鱼选了可与之相辅相成的编钟,北微则选了她从没碰过的大鼓,师父就说北微这大鼓,要么一落千丈,要么一飞冲天,直入九霄。
那时嬴鱼对北微的选择很是不以为然。
他调侃北微,她这性子如能用得了大鼓,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孰料北微真的用得了大鼓。
她不仅用得了,更是在许多年后的今日,堪称狂放地直接向着和鼎编钟撞上去。
“咚”
极为沉闷的碰撞声响起,诸弟子皆是听得耳边嗡鸣不断,更有甚者,从耳朵里冒出血来。
执法堂外一片混乱,堂内却仍静谧到落针可闻。
忽然,应无面问了句“你觉得谁会赢”
虽然没点名,但他显然是在问独孤杀。
而独孤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