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认真查阅起两份卷子。
当看到第一份,他就不由皱眉。
上面所列的,都是什么大集团军作战,地图上标注的点,什么官山、猫儿庄、威宁海的,又是出河套,又是长驱直入的,甚至各种作战方略都提出来,还提出十几路大军出击,还有什么中军主力坐镇……
光是看这架势,朱祐樘大概就能明白是太子朱厚照所为。
“内容空洞,甚至近乎空谈,这有什么好的?”朱祐樘皱眉道。
张周道:“这份在论述上,有一点没说错,那就是平草原不能单靠一路兵马,需要各路兵马出击,而中军一路也代表灵魂所在,其实符合未来出击草原的总体战略。”
朱祐樘经过提醒,随即想到。
自己的梦想,不就是御驾亲征草原吗?
如果这么说的话,其实儿子所列的内容,跟自己所想也大差不差,毕竟他朱祐樘是要坐镇中军,是要成为这场战事的主导者的。
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主导者,也需要当定魂石。
儿子这番大集团军作战的方案,不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制的?
“嗯。”
朱祐樘点了点头。
随后他打开第二份。
字迹是一样的,都是一个人誊录的,所以从字面上,他也看不出这是谁写的。
但看到内容,他登时感受到跟儿子所列不一样的感觉。
“这……”
朱祐樘只是看了一会,登时就被上面的内容所吸引。
张周道:“在这份论述中,将草原划分成为十几个区域,而大明的兵马也被分成十几份,按照所定的,每一份都牵连草原上几个区域。然后形成了区域的划分,将会以大明关隘之内的城塞为基础,进入到草原之后再包干到自己的区域。”
朱祐樘皱眉道:“看着有些熟悉,先前内廷议事时,他们不就提到,说是要在草原上建立行在,甚至是多修造几座城?”
张周道:“在这份论述中,修城是其次的,而是各路人马辐射自己的区域,与鞑靼人做周旋。不求一时将鞑靼人覆灭,而是采取层层推进的方略。”
朱祐樘道:“不妥。这么做的话,粮草供应太难,越往草原深处走,补给的难度越大。”
张周笑道:“所以在论述上还提到一点,那就是在草原上修建道路,通过增加人口的北迁,以达到挤压鞑靼人活动空间的目的。”
“哦?”
朱祐樘微微思忖,还是摇头,“也近乎于空谈。”
张周道:“陛下,这是太子和公主应考的题目,很多东西只需要提一个大概便可,您或许是……太认真了。”
“哦,也对。”朱祐樘苦笑道,“朕还是没从查阅奏疏那种节奏中走出来,若如她所言,在草原上建立那么多的据点,要是鞑靼人集合优势兵力来袭,光靠这一处处的据点,能守下来?”
张周道:“陛下,事到如今,问题不在于战,而在于不战。若是鞑靼人动向分明,这也算是给了我们机会。”
“嗯。”
朱祐樘又点头,“可是,这么做的话,会不会……时间长太了?”
张周道:“这也正是臣认为两份东西不同的地方,正如陛下您所言,前一份虽然也有很多空谈,但所代表的是以雷霆万钧的手段,在短时间内,短则一两个月,长则半年到一年时间,就可以平定草原。”
“而后一份,则是徐图而进,用数年时间,逐渐开疆拓土,将鞑靼人的生存空间挤占,最后达成平定草原的目的。”
朱祐樘笑道:“秉宽,还是你总结得好,朕看了之后,都没想到是这样。”
张周继续道:“只能说两份见地各有所长。”
朱祐樘道:“那不用说了,朕觉得第二份更好。”
这就摆明是心理倾向了。
能猜出这是我女儿的作品,当父亲的能不支持的?
至于太子那臭小子!
哪凉快哪呆着去。
张周道:“陛下是否要召见太子和公主,当面跟他们说明优劣?”
“不用了。”朱祐樘很自信道,“朕觉得,有些时候是该让太子承受一些打压,不然他还以为自己能耐上了天。况且朕觉得,就算是有平定草原之事,也不该由他去费心,他只要安心做好学问,学会治国之事便可。”
……
……
由朱祐樘作为最后的阅卷者,结果出来,谁都没法去反对。
但为了谨慎,朱祐樘还是在卷子上表明了他的意思,各自做出一些评语……当然做父亲的也很鸡贼,不会说是对谁的偏颇,而只就事论事。
对于朱厚照那份,多是有关“空谈”、“泛泛”之类的评价,而对于后一份,则多了几分褒奖,表明大明需要以沉稳的方式去平草原,而无须靠取巧而胜。
大概的意思就是。
朱祐樘心理上跟儿子的意见相同,但到阅卷写评语的时候,就完全是站在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