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宁夏。
张懋驻兵两天没任何动作,是因为大雪联绵,鞑靼人早就跑得没影,追出关外就跟送死差不多,连王琼都带兵回来了,他觉得自己更没必要出去送死。
营帐内,炭火生得很旺,张懋一身厚重的衣服,铠甲早就不知道放哪去了,裹得跟个粽子一样,却还对着火盆不断搓手。
“这天可真冷”张懋嘴上还在抱怨。
钟德才道“公爷,您这是养尊处优久了,不知这北方的环境。”
张懋瞪他一眼道“你这叫什么话意思是,老夫现在不能胜任一军之主帅这场仗,老夫可是唯一一个有建功的人,这还不够吗”
说到这里时,张懋的语气都硬。
连钟德才心里都不由在想,前几天因为懈怠军机,怕被皇帝问罪的那个人,也忘了是谁了。
“哼哼,连王德华都铩羽而归,我还以为他多大能耐呢,听说王伯安也没继续进兵哼哼,他们之前有盛名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跟老夫一样老夫可比他们强多了,至少偏头关之外,那几十个脑袋,可是货真价实的”
张懋继续吹牛逼,似乎这件事,足够他吹一辈子的,晚年就要靠这件事活着了。
钟德才提醒道“公爷,是几个,不是几十个。”
“不都一样吗”张懋冷声说着,这旁边怎么还有个拆台的这还是我的幕宾
钟德才道“可不一样,要是别人问起,您这么说了,陛下肯定会派人去质问,剩下的人头在哪呢到时可就是自取祸端了。”
张懋脸色很不善,却是用火钳往火盆里又加了两块炭,好似岔开话题一般道“天冷归冷,这石炭倒是不错,也没烟尘,还非常经烧,要是换了木炭,怕是这会早就烧没了好几盆。回京之后,也多弄点回去,尤其是这好炭。”
钟德才问道“去何处弄”
“当然是大同。”张懋道,“老夫问过,这大同的石炭可是有名的,这次张秉宽开采了不少,我们行军经过,弄一些石炭回去,难道他们还有意见不成”
钟德才不由苦笑。
现在张懋已经琢磨着回师京城的时候,路上做搜刮了。
对于张懋这样的勋贵来说,一辈子带兵的机会也没多少,难得这次遇到个搜刮的好机会,他当然是要把握的,而且还是“打了胜仗”凯旋的将军,回去路上接受一点孝敬,从地方上获取一些好处好像历朝历代当兵的都会这么干。
“公子那边却还一直都没消息”钟德才好似有意无意提了一句。
“他”
张懋神色凝重起来。
张锐跟马仪出征也有将近十天了,跟他张懋也断了十天的联系,现在二人领兵到了何处,情况如何,他这边是一概不知。
钟德才道“照理说,现在应该派兵去增援,要是公子他们陷入重围,还有马总兵他们公爷切莫说这件事与您无关,您可就在宁夏,还是奉旨来讨外夷的,要就是在您的眼皮底下,大明一路人马有折损,而您无动于衷的话”
张懋怒道“乌鸦嘴我几时按兵不动现在北边这么大的雪,你让老夫怎么去探连夜不收都出不去五十里他们倒是胆子大,敢不经老夫同意,就出兵上百里老夫现在是为了守住疆土,不让鞑靼人来犯,你以为是老夫不想出关吗”
“可就是”
“你又想说什么”
“陛下不知道会不会理解您”
张懋吸口凉气。
突然他就意识到,皇帝要整他,自然会变着法来,就算在他这里再说得通的道理,到了皇帝那,只要皇帝觉得你这件事做得有破绽,就会大做文章。
“公爷,保国公前车之鉴啊。”
“你他娘的少给老子提朱东旸,老拿他来比,他现在还算人吗”
“是,是,他现在也算是家破人亡了,听说他的家眷都被发配到永平府去了,就怕您”
“哼”
张懋轻哼一声,不想搭理钟德才。
显然钟德才是在暗示他,你搞不好,也会跟朱晖一样,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家人颠沛流离还不定卖给谁呢,或许就给张秉宽当苦力去了。
“再等等。”
张懋又往火盆里加了一块炭,“实在不行,等这场雪停了,再多派人,往草原里面二百里范围内,好好打听一下那孽子的下落这孽子也是不成器,老夫让他不要擅作主张,可他大概是张秉宽把这群年轻人都给带坏了一个个的也不知道怎的”
钟德才道“下面的将士,已经有归去之心了,您看”
“朝廷不下旨让我们走,我们能退吗继续等着,让地方上再把足够的军粮运来,咱的人马倒也是不多,但吃喝拉撒的难道地方上就不管了再派人去催王德华,让他往这里送军粮”
“您之前不是要跟他商议,让他给您说话”
“现在换做是他求着老夫了彼一时此一时也老夫现在给他面子,让他送点军粮过来,要是老夫不乐意,回去就参劾他一本”
钟德才听了简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