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再或是皇帝,在决定其传承秩序上,也有极大的制约。
儒家最讲求的是礼教,孔家更是要以此为表率,孔家继嗣的事情很可能会成为未来大明的典范。
孔弘绪是因罪而被夺爵,但问题是孔弘绪的父亲孔承庆只有两个儿子,孔弘泰出生七月便已经丧父,作为孔家的长房长孙一脉,兄弟俩自幼关系可说是非常好,如今即便衍圣公已经落到孔弘泰身上,孔家大小事项基本都是孔弘绪这个大哥做主。
正是爵位没了,但长兄为父,孔弘绪就是有这种独断专行的权力,再加上他儿子非常多,在外人看来,孔弘绪无论犯多大的罪过,只要孔弘泰没儿子,爵位还是要传到孔弘绪这边,不然这爵位就要旁落到旁支。
张周道“那就是说,连陛下也没有决定”
“是啊。”
萧敬点头,“其实怎么看,好像这位衍圣公,都不得不把唉目的达到就好,有些事还是要顺其自然的。”
张周想说,怎么就叫顺其自然
孔弘绪不能继承爵位,就一定要给他儿子哪怕现在孔弘泰再生儿子来不及,给他过继个过去也不是不可,谁说过继子一定要从孔弘绪的儿子里挑选
规则定下之后,主动权不都在皇帝这边
到时还不是皇帝让你过继谁去当继嗣者,就是谁
锦衣卫北镇抚司。
东厂厂公萧敬亲自驾临,还带着张周,这可把北镇抚司的人给紧张坏了,由锦衣卫指挥使牟斌亲自出来迎接,并引路带二人到花厅内。
“张先生、萧公公,奉皇命,看押孔氏嫡长子孔某,一直都是好生招呼,并未下诏狱,也未曾用过刑罚,平时除了不能出外行走,连孔氏一门的族人来拜见,也都予以放行。”
孔弘绪看似是在坐牢,但其实就是在渡假。
萧敬问道“纵火之人呢”
牟斌道“已畏罪自尽了。”
萧敬苦笑了一下,随即望着张周,这才道“那就是说死无对证”
“这可以这么说。”牟斌道,“不过此人乃是孔某的家仆,曾在孔某身前做事多年,要说二者并无联系,不足以信服于天下。”
意思是,就算人死了,但人就是孔弘绪的身边人,那究竟是不是孔弘绪委派的,其实也显而易见。
如果强行说二者没联系,除非是把天下人当傻子。
张周道“这好说啊,把结果通知刑部不就行了”
萧敬生怕张周是不懂东厂和锦衣卫审案的规则,也怕张周不懂涉及诏狱案子跟三法司对接的细节,他解释道“除非是有这位前衍圣公的口供,否则无论是刑部,还是大理寺,都没法继续探究。此案或也只能不了了之。”
换了以前任何人落到东厂和锦衣卫手里,萧敬都没这么局促过。
因为东厂和锦衣卫有一万种方法能让对方屈从,就算什么都没做,也能变成铁案。
但问题是,这次来的是孔弘绪,打又不能打,甚至都不能吓唬,就这样在没有人证的基础上,还没有孔弘绪的口供,怎么定罪
案子落到三法司那边,结果就只能是不了了之。
因为三法司的官员都是文臣,连东厂和锦衣卫都不敢用刑,他们更不会用刑,那这案子怎么看都是一笔糊涂账。
张周笑道“在我看来,反正也没结果,还把人扣着作何把人放可都行移交给刑部,正好把麻烦事交给刑部,就算刑部再包庇孔氏一族,难道有纵火的案情,他们还能隐匿不报的案子该怎样就是怎样”
“张先生的意思是”萧敬替锦衣卫在问。
张周道“这案子,结果是什么,不重要,就算有十足的证据证明是此人所为,难道这罪名会比他以前所犯的罪更大吗”
“那不会。”
萧敬这次也是替牟斌回答了。
放个火而已,烧的是宣圣庙,听起来很严重,但再严重有奸淫掳掠和杀人来得更严重
只是曾经孔弘绪的罪名,被朝廷给压住了,外人知晓孔弘绪被剥夺衍圣公,多是认为其逾制,这也是当时朝廷为了保护孔氏一族,算是给孔家人面子。
现在张周的意思,那就把孔弘绪的罪过大书特书,最好再给世人搞出个孔弘绪有罪,但朝廷不敢罚的印象。
牟斌不解道“若事态严重的话,只怕对朝廷的威望有损,对孔氏则无大的危害。”
张周笑道“那就找人,以请愿的方式,让朝廷严查此人曾经犯下的罪过,朝廷最初是要大事化小,并不追究的,奈何群情激奋,到时陛下也不得不勉为其难进行彻查。到那个时候,一个身无功名的前衍圣公,可以随便用刑和问询的话要出结果,还会很难吗”
萧敬和牟斌对视一眼。
二人都听懂了。
之前抓孔弘绪,给人的印象,是皇帝太着急了。
似乎皇帝很心急要给孔弘绪定罪,甚至到现在孔弘绪都一直被看押,甚至连纵火者死了,皇帝都没有特赦孔弘绪。
这会让文人士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