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控制,隐隐地战栗,无法反应。
温益卿已经嗅着药气走到言哥儿房门外,他掀开帘子看向里间“孩子怎么样了”
阿沅无法回答,温益卿回头看她一眼,自己迈步走了进去。
言哥儿昨儿闹了半宿,早上吃了药才睡过去,小脸上仍旧有些微红,呼吸还算平稳。
温益卿在炕边上阿沅才坐过的凳子上落座,左手撩着右手的衣袖,抬手在言哥儿的额头上轻轻地试了试温度。
“还好。”他点点头,将手放下。
阿沅站在屋门口,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越发只觉着如魔似幻。
温益卿的双手放在膝上,转头看她“既然孩子已经没有大碍了,你哭什么”
阿沅没有办法面对他那样平静的眼神,她转开头看向别的地方。
温益卿道“或者,你不仅仅是为了言哥儿担心,还是为了她”
倒也没有指望阿沅说什么,温益卿继续说道“她在荣王府,你当然是知道的。荣王殿下对她自然是恩宠有加。你又有什么可为她担心的”
阿沅勉强地忍住泪,帕子拭干了眼睛“温大人来这里做什么”
“你先前可不是这么唤我的,”温益卿微微一笑,“如今果然也跟我生分了。”
阿沅仍是不能看他“这是当然,毕竟这会儿跟先前不一样了。不是吗”
“是啊。”温益卿轻叹了声,似笑非笑似冷非冷的,“世易时移,人心也变了。”
阿沅本是不想跟他多说的,但是想起过去种种,又看此刻的温益卿,她忍不住说道“你真的都知道了”
温益卿转头仍看着言哥儿“是啊,知道了,就算是已经知道的太晚,但是总算没有糊里糊涂的就闭了眼。”
“姑娘说”阿沅脱口而出,却又忙捂住嘴。
温益卿笑了声“她说我什么了”
阿沅转头,又过了片刻,她才说道“温大人,你不要为难她,不要为难我们。你若真的已经全都知道了,就该清楚,不是姑娘负了你。”
“我当然知道。”温益卿低低地“我怎么会为难她,为难你们你这么说,难道是因为她这样告诉你的”
阿沅也看了眼言哥儿,见他睡容平静,她停了一会儿,道“你为什么暗中带言哥儿出去”
“是因为这个她才觉着我在为难”温益卿说到这里,也看了言哥儿一眼,道“我见自己的孩子而已,难道不能吗”
阿沅的心跟着一跳。
温益卿道“我不能说,也没有告诉人,更没有揭穿她的身份,又怕你们担心,所以暗中去见言哥儿,想对这孩子好些,难道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
阿沅听到他说“想对这孩子好些”,鼻子竟又一酸
温益卿道“你要是也明白,那就该知道当年的事情,不是我所做的,难道连你也在怪我”
“不是,”阿沅终于忍不住道“我们原先不知道,才以为是你但是后来,姑娘说你也是被人害的,我才”
“既然你们知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温益卿敛眉看向阿沅。
此刻在阿沅面前的,不再是那个恍若陌生人的温郎中,也不是那个她们原本以为的冷血之人,而像是她所熟悉的那个温公子了。
阿沅张了张口,泪先一涌而出。她哽咽道“让我们怎么说该受的苦都已经受了,而温公子如今也是驸马爷,先前才上京的时候,我想姑娘未必不是揣着一份心意,但是听说你见了她浑然不认识,就如同对待陌生人一般你可知道那会儿姑娘跟我的心都寒了”
温益卿闭上双眼。
这也是他平生至为悔恨的事。
阿沅没提的是,如果他只是把阑珊当作陌生人一般倒也罢了,最麻烦的是在此后的工部相处之中,他每次跟她照面,都会针锋相对互不相让,俨然的天生冤家。
大概正是这种种的敌对跟仇视的嫌隙,把阑珊心中那仅存的一点心意渐渐地给磨灭殆尽了
可是现在回想,他当时之所以百般地看阑珊不顺眼,哪里是真的看她不顺眼,只是觉着他像是自己丢掉的那个影子,那个珍贵无比却无法记起来的影子,因为求不到,因为想不起,那种又恨又爱的情绪在心中交织,才让他想见她,见到她却又发现自己因她而起的反常,才莫名不住的跟她争吵。
现在,再想这些已经晚了吧。
就如同阿沅说的一样,该受的苦他们都已经受了,如今倒像是木已成舟。
温益卿定了定神“我一直、没得机会跟她平心静气地说起往事。你能不能把你们”
就在这时侯,门外传来车响。
是阑珊回来了。
看到温益卿就在言哥儿身边,阑珊先是回头看了一眼阿沅,然后又看向温益卿“你在这里做什么”
温益卿站起身来“探病。”
阑珊看向言哥儿,下意识地咬住唇,又问阿沅“言哥儿怎么了”
阿沅忙道“你别担心,是小风寒,已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