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生物钟使然, 苏碧曦一般在早上七点醒过来。
但是她已经不用去上学, 也不用去上班, 便只躺在床上,自己闭目养神,或者再睡一个回笼觉。
家人自然知道她这个习惯,苏其慕跟苏彬檀今天一起坐车去上班, 来苏碧曦房间看过她, 苏其慕摸着苏碧曦的头, “阿鹤,爸爸去上班了,小端今天在家,让他陪着你。”
苏松端是苏彬檀的小儿子, 假期还没有结束,家里其他人都去上班上学了, 便让他陪着自己姑姑。
“小端学校放假晚,开学也晚,倒正好陪着阿鹤”苏彬檀揉了一把苏碧曦的脸, “阿鹤,晚上哥哥给你买烤鸭, 我们好好吃一顿饭好不好”
苏碧曦已经不吃东西十天了。
尽管一直在用药物跟输液,只是这终究不是办法。
苏碧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迅速衰弱了下去。
如果阿鹤是想要别的东西,他们如何也会答应。
阿鹤这次想要的,是她自己的命。
苏彬檀的眼神暗淡了下来, 苏碧曦缓缓摇了摇头,虚弱地强笑着,“哥,我消化不了烤鸭啊。”
即便她吃东西,烤鸭这种高热量的发物,她也是不能吃的。
瘫痪病人不好好忌口的下场,就是无数次洗胃跟灌肠。
“爸爸跟你哥哥走了,你要乖乖的。”苏其慕见苏彬檀说错了话,便发话要带着傻儿子先走。
苏彬檀走上前弯下腰,在苏碧曦眉心印下一个吻,“要乖乖的啊,哥哥的阿鹤宝贝。”
苏松端假期起得晚,苏其慕他们走了一会儿还没有起来,贺铸然的电话便来了。
他今天一大早有课,昨天晚上就去了学校附近的房子住。
贺铸然带着柔和笑意的声音从平板电脑里传来,“曦曦,醒了没有”
苏碧曦也跟着笑,“嗯。”
“那个,曦曦”贺铸然少见地欲言又止,“我昨天晚上,没有给你读书。”
自从苏碧曦出事以来,她便要求贺铸然每天给她读书,或者讲故事。
贺铸然昨天在她睡觉前,的确没有给她读书。
苏碧曦“所以”
贺铸然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应该是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如丝弦低响的语声道,
“ho do i ove thee
ett the ays
i ove thee to the deth and
eadth a y ureach
hen feeg out of sight
i ove thee ith the
eath, sies , tears,of a y ife
i sha but ove thee better after death
我是多么爱你,我爱你,如同我的灵魂所能达到之极深,极广,极高我爱你,以我终生的每一次呼吸,微笑跟泪水。即便我的生命已经消逝,吾爱依旧,矢志不渝。”
苏碧曦的心里涌上一股热流,心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鼻尖一酸,眼泪不由自主地从眼角落下,“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这么会说话。”
贺铸然不妨她会这么说,急急解释,“曦曦,我不是你不是喜欢维多利亚时代的十四行诗,我就去背了一些”
苏碧曦噗嗤一声笑了,“我逗你了,阿铸同学,都有女朋友这么久了,情商还是这么低,以后可怎么办了。”
“我有你啊,我脑子不够用,情商不够,有你就够了。”贺铸然立时顺着苏碧曦的话说下去。
苏碧曦沉默了一瞬,才轻声道,“阿铸”
他们两人都很清楚,苏碧曦为何想要安乐死。
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并不是由自己选择的。
生不由己,在很多地方,死亡也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
全身瘫痪,高位截瘫的人的确可以做很多事,照样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比如霍金。
没有人能够否定霍金一生的成就。
世上能有几个霍金
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天才,绝大部分的人都是凡人。
可若是一个人,连自己的生死都决定不了,那又何以为人呢
人权宣言已经诞生超过一百多年,人生来而有的自由,言论,财产,婚姻,人身等等权利,究竟有几个能够真正实现
假如苏碧曦没有这样的家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恐怕她的家人会是第一个放弃她的人。
穷得连明天的饭都吃不起了,哪里能生得起病
一个一辈子都要瘫在床上的瘫子,不赶紧去死,还要拖累家人,真是不知好歹。
如何弄死一个瘫子
只要不再给他们积极治疗,每隔两小时就按摩翻身,仍然喂饭喂水,其他一应药物都不再有,出不了几天,瘫痪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