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取时间。
叶白拿一个青州刺史来糊弄人,江鹭又岂要这个恩惠
他不用叶白做那些无用功。
此事是他和姜循的合作,他和姜循的合作还没结束。姜循去宫中干她的事,他便在宫外拖住张寂
不能让太子知道章淞之死和江鹭有关,不能让太子见到张寂。不能让太子及时把这一切联系起来。
只有
姜循成功了,才可尘埃落定
此时的内廷福宁殿,少女娇憨稚嫩的言语,正抚慰皇帝苍老的心。
皇帝今日精神好,长乐公主暮灵竹坐于榻边,轻声细语地为皇帝读折子。暮灵竹读得磕磕绊绊,声音越来越轻她是内帷女子,尚且听出这道奏折的严重,皇帝岂会不知
暮灵竹“啪”地合上折子。
皇帝正在沉思,闻之垂眸“怎么了”
暮灵竹结巴“父皇,这上面的字,有些我不认识。咱们今日就不读了,等我读通了再念,好不好”
皇帝一怔,然后失笑,疲惫的眼尾皱纹深深“只有你会用这种拙劣的借口来宽慰朕了那些臣子,却不懂啊。梁禄,你说,太子和赵铭和,怎么把朝堂治成了这个样子”
梁禄不知他主意,只好弓腰赔笑,努力为太子与赵铭和找些借口。
皇帝若有所思“主考官危险了啊。”
梁禄目有异色,皇帝一瞥,梁禄便低声“杜一平遇刺了。”
皇帝一愣,然后冷笑“好啊,好啊连主考官都敢杀了他们当真好胆量”
皇帝气得咳嗽起来,暮灵竹和梁禄一起慌忙搀扶。皇帝喃喃“杜一平不能死春闱不能出错,得任新的主考官出来。朕要亲自写诏书,朕倒要看看,他们还敢不敢继续杀人”
梁禄“官家莫动怒,太子一定可以处置好此事”
皇帝却大脑空白。他不理朝事太久,此时气火震天,却想不起来一个可用的名字。皇帝脸色难看,梁禄怕他气倒,忙向小公主使眼色。
谁知暮灵竹此时眨眼,若有所思。
暮灵竹轻声“父皇,儿臣知道一个好官那天儿臣生辰时,他救了儿臣。儿臣是不是应报答他”
皇帝看去。
暮灵竹从不对朝政发表意见,正如她所说,她字尚且认不全。她既没有未来嫂嫂姜循那样的气势,又没有好友杜嫣容那样的机敏多才,她唯一有的,大约便是如今这尚有几分作用的出身了
暮灵竹鼓起勇气,生平第一次向皇帝推举“那人是开封府左厅推官,叶白叶郎君。”
东宫中,暮逊与姜循尚在僵持中。
珠帘后的书阁外,叶白垂首而立,隐约听到里面那二人的争执
姜循“下令吧殿下”
暮逊“孤再考虑考虑。”
时间推移,暮逊终下定决心要出门。在这时,宫人在外急急通报而来“殿下,姜娘子官家下旨,封了新的主考官叶白叶郎君。”
屋内暮逊眼神瞬变,朝后看姜循。姜循脱力一般地站直,揉着自己的手腕,唇角浮起一丝笑。
暮逊走到门边,推开门,看到门外相候的叶白。叶白隔着珠帘,朝暮逊行礼;暮逊仓促停步,回头看身后留在书阁中的人。
姜循心中虽诧异皇帝怎么知道叶白,面上仍
轻轻笑“恭喜殿下,与官家同心。官家必要嘉赏殿下叶郎君就在门外呢。”
姜循志得意满,款款朝门外走来,裙摆长曳垂袖如云。她浓艳的眉眼在暮逊眼中,如沾着毒的恶花般,让他退了一步。
而姜循凝望他“殿下,下令查封官署,开始处置百官吧。我们已失先手,再拖延下去,等赵公先出手,我们就输透了。”
暮逊目中阴霾重重。
半晌,他柔声“多亏循循提醒。”
乱风吹叶,遍宫森寒。
姜循出宫,留身后叶白和太子忙碌事务。她立在东宫月洞门前,微微勾唇她早说过自己要让叶白入中书省,如今她已达成目的,何其尽兴。
虽然后背出了一层汗,虽然双腿尚且发软,可是她何其开怀
姜循情绪激荡之下,不愿乘坐马车,而是撑伞出宫。风扫衣袂,步如仙子。她撑伞长行,在大殿丹墀前,遇到撑伞入宫的江鹭。
他执伞而走,衣带飞扬,衣间袖摆有几抹斑驳血迹,几抹被刀劈出的破痕。但他面白如雪,目清如玉,行走端然间,何其风华。
伞面微抬,二人目光微凝,又各自扭头。
在外城的深巷中,张寂半身是血,跌坐在地,靠着墙,仰望着天幕。
他惨然捂脸,觉得自己宛如坐井观天,他到底在坚持什么又在追随什么呢他拼了命才赢的三招,却又听到了些什么
他知道了章淞之恶,知道了凉城之屈。魑魅魍魉啊,人间如此污秽。
凉城、凉城太子要他查的贺家故土是凉城,章淞也从凉城来。为什么桩桩件件都和凉城有关
宫道上,撑伞的二人擦肩而过。
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