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王上大胜(5 / 6)

在宴会上气血攻心都没让外人看出一丝异样,心里生了佩服,不自觉又开始盘点起她身上的优点来。

首先能吃苦这一条,便比寻常人好太多,其次脾气好,从未见她对谁生过气,便是对着曾经设计过她的大兄,她说放一放,便当真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

殷受给她抹药,发现她手掌实在太小了,又软又小,只有他一半大,想捏一捏见她有伤只好作罢,闲聊问,“棠梨你都没生气过么”

她当然生过气了,像那日莫名其妙被他拉着去看吃人,她就很生气,没跳起来实在是因为连生气的精神力气都没有了,但她寻常确实很少生气,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考古的职业和她的疾病,两样都要求心平气和,静心养气,时间日久,什么都看淡了,自然少能让她生气的事了。

眼下她满脑子都在想如何祛除历史糟粕,其它的事便越发不值得放在心上了。

圣巫女的名头很好用,在民众们心里有一定的地位,但绝对不够她用来推翻这些野蛮血腥的恶习,她倘若贸贸然站出来搞这些,就站在了子民的对立面,适得其反。

她得从根本上入手。

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是很简单的道理,放在哪里都适用,这里的百姓温饱不齐,便没法提教化的事,饿极了一样还会吃人,所以想办法让他们先填饱肚子,才是最紧要的事。

改造的范围也不能太大,先放在自己能控制的封地上比较好,竹方还属于殷商的四土之地,快马加鞭连夜赶路,一个来回也不过四五日的工夫,京都里什么情况她随时能收到消息。

如果可以,她还得把学舍开到竹方来,毕竟她要做的事困难得仿佛搬动一座泰山,靠她一个人,是绝不可能完成的。

也要开始招兵买马,蓄养军队。

当然一切一切的前提,是回大商邑说服甘源,倘若不能说服甘源,那么她必须先解除和甘府的关系,改革和走钢丝没什么分别,一个不好便要粉身碎骨,倘若甘源不同意这么做,她不能牵连他们。

眼下虽然还没有个系统的章程,但心里想着这些事,让她觉得生活有了新的盼头。

农、商、政这些方面她不是行家,但上辈子学的是考古学,这专业需要很强很广的历史知识,涉及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厉害一点的考古学家脑子都是一个巨型书库,这些知识能帮助考古专家们正确辨别文物的年代、出处,形成来由、发展进化过程、价值和背后代表的社会文明。

甘棠虽不是专家,但学校系统教授的知识足够广,加上她沉浸其中,也热爱这个行业,比起其他人,多多少少就了解得全面一些。

有关社会生产的方方面面,她不一定精通,但知道通向哪里才是正确的路,只要有心,总会做出一点业绩来,像她这十年来钻研的医术,不也初见成效了么。

尽力去做罢,成与不成,总比孬种一样浑噩渡日强。

药抹上来清凉凉的,甘棠朝殷受道,“阿受,回去后我打算正式在学舍里讲学,你是我的学子,也过来一道听讲罢。”

殷受讶然,“你先前对这件事不是一点不上心么,怎么好为人师起来了。”

先前是先前,现在是现在,殷受拿她当挚友,虽说思想和办法让人难以接受,但近来确实为她费心不少,甘棠有种想将自己的念想和盘托出,与他分享的冲动,但这对殷受来说不但是天方夜谭,还是对他祖先神明的冒犯,他绝不可能支持她,甘棠亦不想和他嘴上说说这件事,行动和成果才是最好的证明。

甘棠便将那股会害事的冲动压回去了,朝殷受笑了笑道,“阿受,你现在年纪还小,是该在学舍里多学东西的年纪,多读点书,多学点东西总没错,你还是来听一听罢,我说真的。”

殷受看着甘棠脸上明亮的笑,猜她似乎在谋划什么,心里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也郑重下来,认真问,“棠梨,你想做什么,别做傻事。”她这模样和那些要去刺杀商王的罪人极其相似,他也知道她眼里明亮的火光是什么了,狂热,死不畏惧。

甘棠挑选了一部分可说的,看着殷受说得斩钉截铁,“我不想看见人吃人这样的事,我要改变这个操蛋的世界,变成实至名归的圣巫女你等着罢,阿受。”

“啥哈哈哈”殷受看着面前信誓旦旦的甘棠,觉得她像一根燃烧着的小火炬,看着实在是可乐透了,兀自笑了半响,忍不住就把人提起来放到了矮几上,揉了揉她的脸,乐出了声,“棠梨你可真神奇,你大概是本王子这辈子见过最神奇的物种了唉,可爱又可怜”可爱她天真不谙世事,可怜她脑子被吓坏了。

被嘲笑了甘棠也不气,只自己从案几上跳下来,走了两步又转身朝殷受道,“等着罢,阿受,得天下靠武力是不错,但单靠武力征伐显然是很愚蠢的行为,我们拭目以待。”

甘棠说完便推门出去了,脚步坚定,再没了先前萎靡不振的模样。

单靠武力征伐天下自然是很蠢,殷受看着甘棠离开的背影,渐渐笑不出来,因为小疯子可能真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