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心神,苏云看了看这个比她之前坐的要豪华高大一倍不止的马车,心里暗道“嗯,浓浓的阶级味道,这样一对比,他们之前出行时坐的马车,简直是把朴素无华的优点发挥到了极致。” 这样想着,她慢慢走了过去,走近了才发现,这次青莱没有给她准备踏脚凳。 古代的女子穿着裙子本来上马车便不方便,尤其是这辆马车格外高大,入口都快到苏云的腰部了。 青莱暗叫不好,他也是刚刚才知道少夫人也要跟着郎君一起去审理案子,所以也没有准备踏脚凳。 就在他想过去把女子扶上马车,却见她突然双手撑着车身凸出来的边缘位置,一使力便跃了上去,动作不可不谓一气呵成,俊逸潇洒。 青莱顿时呆在了原地,眼睁睁看着女子微微弯腰,推开门探了半个身子进去。 车厢里比外面感觉的还要更宽敞一些,地面上铺着一层竹席,中间还有一个正在袅袅升腾着几缕烟气的香炉,营造出了一种清雅静谧的氛围。 四周摆放着几方坐席,靠墙的地方还有镶金边的明黄色靠垫,不得不说这十分人性化了,这里的马车似乎也不流行坐椅子或凳子,对于不习惯跪坐或者盘腿坐的苏云来说,很容易坐一会儿便腰酸脚麻,现下这里有靠垫,到时候坐累了靠一会儿,也算是暂时舒缓一下痛苦。 而一如既往身着黑衣,俊朗硬挺的顾大郎君正盘腿坐在正对面,腰挺得笔直,正微微低头看着手中的一份文书,几缕黑发飘落他额前,让他稍显冷硬的气质柔和了几分。 听到声音,他抬头,刚想习惯性地露出一个微笑,却在触到女子的脸时,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你的脸,怎么了”看女子自顾自地在他旁边的坐席上坐好,顾君玮仿若不经心地问。 苏云一本正经地跪坐好,听到他的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脸颊,道“哦,昨晚天太黑,摔倒弄伤了。” 然而她说完,旁边的男子依然看着她,眉头已经舒展开了,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那双漂亮的凤眸幽深难辨。 苏云被看得有点不自在,就在这时,马车开始慢慢向前走,四周响起车轱辘碾压过地面的声音。 苏云下意识地轻咳一声,道“伤口应该不深才是。” 顾君玮默了默,却是淡淡一笑,“我还以为,坦率是你的优点。” 想起今早他与青莱说,一会儿少夫人也要与他一起去大理寺的时候,青莱微愕的表情和有点惊慌的眼神,顾君玮心里渐渐有了底。 苏云一愣,心知自己又被他看穿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也感觉十分郁闷,但她还是抿了抿唇,嘴硬道“确实只是摔倒了,这种事我没有瞒你的必要。” 女子今天穿着一身明黄色对襟短襦和豆绿色高腰襦裙,看起来端庄却又不失少女的活泼,和他说话时嘴角微抿,眼帘微垂,纤长的羽睫下意识地微微颤动着。 顾君玮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微垂眼帘,勾了勾嘴角。 罢了,她不愿说,他到时候直接问青莱便是。 见顾君玮没再追问她伤口的事,苏云不知为何松了口气,也暗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以她和顾君玮的交情,他是吃饱了撑着才会就这种小事追根问底。 想了想,她便自行跳过了这个话题,道“我让你今早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昨晚临走前,她让顾君玮今天除了练武,还额外抽出小半盏茶的时间和家铭聊聊天,不管说什么都可以。 家庭教育中,沟通十分重要,可以增加父母和孩子之间的了解和感情,很多时候,悲剧都是因为缺乏沟通引起的。 顾君玮的眼里慢慢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我与他说了一些西北边塞的趣事,铭儿很乖,听得很认真。” 还问了他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诸如 “父亲,住在那里的人是不是都会在家里挂你的画像那你跟家门前的石狮子一样厉害呢” “父亲,是不是只要你往那些敌人面前一站,就能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那你可比家门前的石狮子还厉害啦” 往往让他哭笑不得,不知如何作答,也不知道他这些乱七八糟的故事,都是从哪里听回来的。 苏云看着顾君玮嘴角边那抹笑意,心里欣慰之余,竟还泛起了微微的酸意。 那可不,人家可是你的小迷弟呢。 她几乎都能想象家铭双手托着小下巴,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顾君玮的画面了。 虽然她这样做,也是存了让家铭更亲近顾君玮,也让顾君玮对家铭更上心的心思,但想到以后自己和家铭聚少离多,他定不会像以前那般依赖和亲近自己了,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 可人是不能那么贪心的。 苏云暗暗唾弃了一下自己,定了定神,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不得不感慨,顾大将军真是越来越刷新她对他的看法了,她从没想过,这个在沙场叱咤风云,被无数百姓当成神一样崇拜的男人,对孩子竟然能有如此的耐心。 她不由得轻叹一声,“家铭有你这样的父亲,也算幸运。” 虽然这个父亲前五年,做得一点也不及格。 看着女子脸上微微浮起的惆怅之色,顾君玮眼眸微动,看着她的凤眸一瞬间仿佛柔和了几分,似漫不经心地道“你这话听着似乎颇为感慨,说起来,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年龄几何,家里有些什么人。” 苏云微微一愣,没料到他会突然这样问,抬眸看了他一会儿,却见他嘴角含笑,漂亮的凤眸看着她,仿佛能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是试探亦或只是闲聊 苏云突然不想去分辨了,试探又如何,闲聊又如何,有时候想想,她和这个没见过几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