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莱把苏云送到她的院子外头,在苏云进去前,他唤了她一声,犹豫了一会,才似乎万分艰难地道“少夫人,今晚刘统领约莫约莫不是故意的,你” 这话他说着都觉得吃力,那样子不叫故意,怎样才叫故意 只是刘骏先前在军营便曾经闯下弥天大祸,若不是他家世代是顾家军,早便应该被赶走了。 若是这件事被郎君知道了,还不知道郎君会怎么责罚他。 苏云一愣,看着青莱的脸在清亮的月色下,因为窘迫红了几分,心里了然,微微一笑道“这件事我不会与顾大郎君说。” 心里虽一再告诫自己,这是很正常的,面对一个迟早会离去的说不上是正经主子的女子,和曾经有过革命情谊的伙伴,人的心都会偏。 只是心里原本便因刘骏的事沾染上的几分寂寞,更加浓郁了几分。 擦伤的地方似乎比刚才更刺痛了,人果然是感情动物,如此虚无缥缈的情绪,竟然还会影响到生理感受。 微微垂眸,苏云不去看青莱一瞬间放松下来的脸色,淡笑着道了句“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便走进了院子里。 她必须不断地提醒自己,她在这里不过是个过客,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好地在这个世界立足。 所以,没什么好委屈,也没什么好寂寞的。 因为回来时已经很晚了,家铭已经摊着小手小脚呼呼大睡了。 苏娘看到苏云,怔楞了一下,立刻焦急地走了上来,颤抖着唇刚想说什么,就见苏云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上,冲她示意了一下。 一双明眸如酿了水般,泛着盈盈的光泽。 苏娘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苏云顺势绕过她,先到家铭的小床边看了看他,看他睡得口水都流下来了,忍不住轻笑出声,低下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亲。 看到这张可爱稚嫩的脸蛋,心里的落寞似乎一下子被冲淡了许多。 她突然觉得,她在帮助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又何尝不是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她在这个世界的心灵依靠,看到他,便觉得身体里的力量在源源不断地往上冒。 她看完家铭刚站起来,便被苏娘拉了出去,到了旁边她和画屏住的下人房里,一进去就黑着一张脸叫正在哼着小曲叠衣服的画屏去拿擦伤的药过来,吓得小丫头手一抖,一件叠到了一半的衣服掉在了地上。 苏云这时候才隐隐觉得,她右脸颊上的伤可能还蛮严重的。 直到看到了镜子,她才发现,右脸颊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出了点血,虽然不深,但看着还挺渗人。 画屏红着眼睛把擦伤药递给了苏娘,哽咽着道“少夫人,你怎么受伤了,是不是姑爷” 苏娘黑着一张脸拔出药瓶的塞子,听到画屏的话,眼睛也微微泛红了,这小模样,显然也和小丫头想到一块去了。 苏云有点哭笑不得,“你们别瞎说,这与顾大郎君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弄伤的。”说着,因为药膏擦上伤口的刺激,忍不住小小地吸了口气。 听了苏云的话,苏娘不但没有半分释然,反而抽了抽鼻子,说话的声音都染上了哭腔,“娘子,老奴再也不说什么让你留下的话了,到了这顾府,你不但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还经常伤这里伤那里,这里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疼你的便是那件事,老奴相信,娘子若不是心里委屈寂寞到了极点,也不会做出来的。娘子,老奴心疼啊阿郎和夫人还在的时候,把你当成他们的眼珠子一般疼爱,若是知道你如今这个样子娘子,我们离开这里吧,再苦再累老奴也认了,只要能重新开始,老奴总不会让娘子饿死罢。老奴的娘子,不该过着如今这般生活” 苏娘都不叫她少夫人了,可见她对这个顾府是失望到了顶点。 苏云先头觉得有点好笑,可是听着听着,鼻子莫名也酸了。 她觉得,她情绪受到触动,是因为她发现,原来郑云歌也曾经得到过父母毫无保留的爱,也会被她身边的人这样发自真心的怜惜。 这曾经是她无比渴望的东西。 如此罢了。 第二天一早,家铭又被顾君玮的人接去晨练了。 苏云不想让孩子看到自己脸上的伤担心,起来洗簌整理完后,掐着家铭回来前的时间,出门了。 苏娘虽不明白自家娘子为什么和顾君玮签了和离书,还一个劲地跑去找他,但心里也隐隐猜到娘子定是与顾君玮达成了什么交易,否则她们此时怎么还能好好地住在顾府 这么一想,心里更为娘子感到委屈了,目送她离开的眼神都是浓浓的欲语还休。 苏云看得哭笑不得,却也没有解释什么,只嘱咐她好好照顾家铭,便走了。 家铭现在的情况稳定了许多,苏云也想进一步锻炼他独立的能力。 心理咨询师往往都无法回避的一个问题是,来访者对他产生的移情现象。 即在心理咨询的过程中,来访者会不自觉地对打开他心扉的心理咨询师产生强烈的情感,这种情感一般表现为强烈的依恋。 又因为家铭从小缺乏父母的爱,在这种情况下,他会更容易对本来便承担着他母亲角色的苏云产生过度的情感依赖。 所以即便今天没有脸上的伤,她也是打算偷偷溜走的。 走到顾府门口,便见到那里停了一辆马车,青莱站在车边,一见到她便微微俯身,恭请她上车。 即便他已经极力隐藏了,苏云还是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不安,忍不住好笑地扬扬嘴角。 估计是看到她右脸颊上的伤,担心即便她不说,顾君玮也会看出什么吧。 但先不说这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伤,便是以她和顾君玮的交情,他也顶多问候一句,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