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的确有些说来话长, 似乎要从岑莳的妈妈说起,那个有些要强,永远不肯向命运低头的女人, 岑佩英。
岑佩英和苏一灿的妈妈是高中同学,大学又和苏一灿的爸爸是校友,因此在苏一灿父母大学期间为两人牵线搭桥,是他们的挚友,也是媒人,在那个纯真的年代,苏一灿的父母一直很看重这位友人。
但是岑佩英的家庭并不幸, 她上而有个大姐, 家里一心想生个儿子,所以她出生后, 全家都很失望, 岑佩英的母亲受尽了夫家的冷言冷语, 丈夫的欺辱和责怪, 便无形中将这股怨恨转移到了岑佩英身上, 她很小的时候便是在打骂中成长, 直到后而相继有了三个弟弟, 家里人才不会无缘无故拿她出气,可是相对的, 她在家里也成了透明人, 吃饭上不了桌,新衣服永远是弟弟们优先, 甚至为了把钱省给弟弟们上学, 她没有一次参加过学校的集体活动。
家里人希望她和大姐一样,读完初中就进厂苦钱, 偏偏岑佩英不甘心,她不甘心为了三个弟弟埋葬自己的人生,初中毕业那年,她徘徊在班主任的办公室门前,足足了等了三个小时,才将班主任领回家说服父母让她继续上学。
也许是造化弄人,岑家五个孩子,只有岑佩英学习最好,在她刚上高中时,父母就告诉她,大学费用很贵,他们没有钱供她读大学,让她读完高中就去厂办公室做秘书。
有次岑佩英晚上起夜还听见父母说“佩英长得好,去了厂里要是能被领导看上,以后她弟弟们娶媳妇就不用愁了。”
从那天起,岑佩英励志一定要考上大学,一定要脱离父母,脱离这个家,脱离成为弟弟们赚钱的工具。
后来她以优异的成绩拿到了大学奖学金,可以免除一部分学费,可父母眼看弟弟们都大了,不愿她再去大学耽误四年,死活要断她生活费,那年她和家里吵得不可开交,一气之下离开了那个她生活了18年的家。
整个暑假她是在苏一灿的妈妈郭春华家度过的,那时岑佩英才知道不是所有父母对待女儿都是如此偏心的。
看着郭春华父母每日精心准备的晚餐,将鱼子和鸡胗都留给女儿,为她购置大学宿舍里需要用到的生活用品,甚至会冒着大雨去书店接她们回家。
那一幕幕都深深刺痛了岑佩英,那个暑假,苏一灿的妈妈陪着岑佩英难过,陪着她愤愤不平,再到最后,岑佩英告诉她,自己一定会出人头地,以后嫁去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据郭春华所知,大学四年她真的没有再回过家,过年的时候郭春华的父母会喊岑佩英来家里,岑佩英每次都会用打工的钱买上一些节礼,还会帮郭春华的妈妈买羊毛衫,但却一次也没回去看望过家里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郭春华觉得岑佩英是狠心的,但她没有劝过她,因为她了解,不知别人苦,莫劝她人善的道理。
那时她们都是小姑娘,也在一起畅想过未来会找什么样的男人,出乎意料的是,岑佩英说想找个外国人。
郭春华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只是九十年代初的凤溪,整个翻过来都找不到一个外国人,在郭春华看来,岑佩英的想法有些天马行空。
然而让她大跌眼镜的是,岑佩英毕业那年真的认识了一些外国人,而后没多久就和他们说要去美国发展。
临走时,苏一灿的父母都去机场送别了她,告别的时候,岑佩英拥抱了郭春华,在她耳边说“我爸妈知道我要出国了,让我回去一趟,我回去了,以为他们是要送送我。”
她哽咽了一下说“结果他们让我出国后苦了钱记得寄回去,如果我不寄,以后就别回去了,春华,我没有家了,不走也不行了,出去以后我一定会出人头地。”
转身前她眼里噙着泪,却始终没有让眼泪掉出眼眶,带着傲骨和倔强离开了这片祖国大地。
第二年苏一灿妈妈收到了岑佩英的信,信中岑佩英告诉她,她结婚了,丈夫是个美国律师,工作稳定,他们的婚礼是在教堂举行的,她搬进了丈夫的大房子,房子前有很宽的草坪,他们还养了只大狗,叫que。
九十年初期,香港澳门还没回归,很多人家里连电话机都没有,苏一灿父母每月的工资只有两百多,还住在单位分配的平房宿舍里,总共也就十几平,他们读着岑佩英的信,感慨生活水平的差距,那时苏一灿的妈妈已经怀了她,她给岑佩英回信将这个喜讯分享给了她。
她们约定如果以后生的小孩性别不同的话,就定个娃娃亲,起初几年苏一灿的妈妈还会问问她肚子有没有动静,可三四年过去了,岑佩英始终没有怀上,她们之间便没再提过娃娃亲这个玩笑话。
只知道后来岑佩英在那里完成了硕士学业,考取了执照,成为了一名牙医,收入还不错,不久也取得了绿卡,如她走时所说,她在那个异国他乡终于出人头地,有了立足之本。
苏一灿一家搬去了爸爸新分的房子,家里变得宽敞了,装上了电话机,黑白电视,还有单门冰箱,郭春华将家里的电话号码写信告诉了岑佩英,只是她一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