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陵。
此刻的监察寮早已没了往日喧嚣的光景。庭院内,绞死的,溺死的,掐死的,毒死的。各类尸体横七竖八,死状不一,唯一相同的是,都极为惨烈。
屋子里,王灵娇一介女流,平日仗着温晁的事没少耍威风,却是个胆小的。前些日子便有梦魇之照,如今被魏婴的陈情引出的幻象一吓,支撑不到半刻钟就已崩溃,自行毁了容貌,上吊自尽。
再有温晁,一个大男人,还是堂堂温氏二公子,竟是没比王灵娇好上多少。拿着把剑横冲直撞,到处乱砍,嘴里喊着“我不怕你”,却不过是虚张声势,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魏妟冷嗤,能将阿婴害到那个地步,他还以为温晁是个什么人物呢这场景着实让他失望。就这么个玩意儿,竟是将阿婴折辱至此。想到这点,更觉此贼可恶。
忽然,一道黑影如风般闯入,也不与魏婴出手,直接揪起温晁飞掠而去。
魏婴有一瞬间的错愕,转眼回过神来,追了上去。
魏妟倒是在黑影刚出现时便有所察觉,他若要出手,黑影绝无逃走之机。然而他未动,阿祯也未动。只在魏婴飞远之后,再次悄悄跟上。
温逐流带着温晁本欲往岐山,却被那诡异的笛声横加阻拦,不得已一步步在其逼迫之下转了道,竟是云梦方向。
温逐流心底惊异,顿生某些猜想,却来不及细思。笛声如影随形,根本不打算放过他们。尤其是在夜里,鬼魅频出,让他不甚其扰。他有化丹手之名,最拿手的便是化人金丹。可偏偏这些怨魂厉鬼并无金丹。他的这项技能也便没了用武之地。
而拼硬功夫,那些东西端得是神出鬼没,稍有不甚,便会着了他们的道。再加之,他还带着一个累赘温晁,帮不上忙不说,还作死地拖后腿。简直叫温逐流难以应付。
就这般一路到了云梦,温逐流虽已是身心疲软,可表面看起来尚好。温晁却受了大罪。在厉鬼的攻击,怨气的侵蚀,以及自身恐惧的折磨之下,早已脱了人形。若此时有认识地见到他这副模样,大约会难以相信这是昔日那个嚣张跋扈的温晁小公子吧
客舍隐蔽处。
阿祯看向魏妟,“这温逐流倒也算有些本事,可惜跟错了主子。温晁”
这样的人,便是连阿祯都不想评价。
“二公子再来这么一遭,他怕是就要撑不住了。”
若非有温逐流在,温晁必然早就死了。当然,便是有个温逐流,也快了。
魏妟点头,看向魏婴藏身的方向,“应当就在今晚了。”
说完,身形一顿,眼眸如利刃般扫过房顶。阿祯瞬间警觉,“有人”
魏妟知其意思,摇头说“敌友未知,静观其变。”
阿祯应了。迈出半步的脚收了回来,重新将自己身形隐藏,却是将佩剑握在手中,保持戒备姿态,随时准备出手。
屋内。
嗒,嗒
脚步声越来越近。温晁三魂聚散,七魄纷飞“他来了他来了他又来了”
吱呀,门开了。
温逐流转身,便见魏婴走进来,嘴角还挂着笑。他轻蔑地看了温晁一眼,转向温逐流,“你以为你可以在我手里保住他吗”
温逐流没有说话,却已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魏婴冷笑,拿起了陈情。
笛声响起,屋内微风乍起,帷帘飘动,烛火噗的一下骤然熄灭。
虚空中,一个红衣女鬼现身,锋利的指甲直朝温逐流抓过来。温逐流偏身闪过,两人交战在一起。温晁吓得躲在角落,双手抱着头,身体瑟瑟发抖。
屋内火光已灭,月色低浅,于温逐流而言,极为不利,可却半点不影响红衣女鬼的行动。甚至在这等环境之下,她的动作愈加便利。且她为鬼身,没有实体,温逐流的大半功法对她都造成不了多少实质损伤。如此,数招过后,温逐流便被女鬼所伤。
这般下去,只会让自身处境越发危险,温逐流非常明白这点,因此当机立断,拼着被女鬼所伤,也要转了攻击方向,不再与女鬼纠缠,而是将目标对准了魏婴。
眼看他的杀招距离魏婴面门唯有一寸之地,三道利光直射而入。
一道为蓝,将温逐流击退数步,一道为白,从屋外而来,直接砍下了温逐流欲要伤及魏婴的手。
但听温逐流“啊”一声惨叫,这喊声才从喉咙发出,最后一道紫电已趁机圈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所有的声音都卡死回去。
自夷陵一路走来,温逐流的灵力本就被魏婴消耗的差不多了,又加之这会儿断了手,正是最弱之时。紫电攻其不备,竟是直接将他绞死。
想他当日在莲花坞如何盛气,为温晁走狗,将虞夫人逼到何等境地,更是血洗莲花坞的先锋。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江澄收回紫电,拳头紧了紧,好一会儿才渐渐松开。
魏婴实没料到会在此地见到蓝湛和江澄,第一时间,他的心里是欣喜的。可想到自己如今的情况,看了看陈情,神色又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