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清钧领着众锦衣卫已等了一会子了。
毓景帝乘坐的马车才刚一踏进北镇抚司衙门的大门,身穿飞鱼服腰佩喜春刀的锦衣卫们齐刷刷单膝跪地,说道“拜见皇上、贵妃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毓景帝却顿时就不高兴了。
他自个活一万岁,她却只能活千岁,中间九千年的时间,他得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这万万不行
转念一想,这只是暂时的,待她生子之后,自个就晋升她为皇后,如此两人都是万岁,且死后还能合葬帝陵,才叫完满。
他淡淡道“平身。”
然后又吩咐廖清钧“带路,去瞧瞧楚王世子的尸首。”
庄明心忙道“臣妾自个去就行了,皇上您就在前头正厅喝茶等臣妾吧。”
上回在汪家,她正努力分辨曼陀罗花粉的味道呢,狗皇帝突然跑进来,听到了不该听的话不说,还被开膛破肚的尸首吓的直接晕了过去。
这会子她可不想再重蹈覆辙。
毓景帝也想起了当日玉馨郡主被开膛破肚的模样,顿时喉头有些发紧,肚腑里有些翻腾。
他没敢勉强,上回晕倒就
让他丢尽了脸面,这会子若是当着锦衣卫众人吐个昏天暗地的话,哪还有甚帝王的威严
于是他矜持的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你且替朕去瞧瞧楚王世子皇兄,有甚消息,立时打发人来报与朕。”
庄明心应道“臣妾遵命。”
于是毓景帝随一位总棋去往北镇抚司衙门正殿,庄明心则随廖清钧去往昭狱。
路上,庄明心打趣廖清钧这位“妹夫”“楚王世子已成尸首,又不是能自个往外跑的活人,至于将其关进昭狱么”
廖清钧笑道“他虽不能自个往外跑,但有人想帮他往外跑。”
这么一说,庄明心就明白了。
这是怕楚王跟楚王妃派人来偷尸体呢。
她笑着颔首“也对。”
廖清钧压了压声音,低声道“内子知道娘娘今儿要来北镇抚司,叫臣带了一包她亲手给娘娘做的衣裳过来,还请娘娘莫嫌弃,或自个穿,或赏人,都使得。”
庄明心一怔。
庄静婉会有这么好心莫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吧
当然,面上她并未表现出来,反倒是板起脸来,严肃道“宫里甚都不缺,本宫的衣裳有尚衣局来制作,很不必她费心费力。这次就罢了,本宫且收下,往后叫她莫要如此了。”
廖清钧笑道“这也是内子的一片心意,不值什么。不过既然娘娘发话了,臣一定转告内子。”
两人一路闲聊至昭狱大门口,这才打住话茬。
庄明心从琼芳手里接过检验箱,吩咐她“你在这儿等着本宫。”
琼芳也不逞强,立时应是。
庄明心提着检验箱,随廖清钧进了昭狱。
才刚进去,耳膜就遭遇了十级危机。
里头鬼哭狼嚎。
鞭子破空飞过的“嗖嗖”声以及抽在皮肉上的“啪、啪”声不绝于耳,另还有烧红的烙铁印在人体上的“刺啦”、竹签扎指头的撕心裂肺声等等,混杂在一起,汇成了一副人间地狱的炼狱图。
庄明心扯了扯嘴角,哼道“你们昭狱里头倒是热闹。”
廖清钧恭维道“到底是贵妃娘娘,若换了旁人,见着审讯的酷刑,便是不被吓昏,只怕也被吓个不轻,哪可能像娘娘这般从容镇定”
正常死亡用不着法医
,用得上法医的死法五花八门,庄明心早就被锻炼出一颗大心脏了,又哪里会怕这些个对付活人的酷刑
庄明心淡淡道“廖副指挥使谬赞了。”
廖清钧将她引入一间单独的牢房,说牢房倒也不确切,倒像是牢里狱卒们歇脚的屋子,被临时征用。
楚王世子的尸首被放置在屋子中央的一张长条桌上。
确若毓景帝先前所说,几乎被烧成了黑炭。
庄明心打开检验箱,带上口罩跟手套,走上前去。
她扳住楚王世子的头,准备先检查下头上是否有外伤。
谁知才查看完半个脑袋,就心里咯噔一声。
头顶正中部位,有明显凹陷,瞧着像是钝器打击造成的粉碎性骨折。
毕竟按照楚王府的说法,楚王世子是因醉酒酣睡而被烧死的,躺着被烧死或是呛死,哪可能出现头部粉碎性骨折的情况
庄明心从检验箱里取出镊子,在焦黑的头皮部位仔细翻找一番,然后从其中夹出一块白色碎瓷片。
得,作案工具也找到了,多半是花瓶之类的瓷器。
她将碎瓷片放入油纸做成的“检验袋”里留作证据。
因有明显粉碎性骨折造成的凹陷,她也不必锯开颅骨查看有没有外伤性硬脑膜外血肿了。
实在是没有电动开颅锯的条件下,用小铁锯吭哧吭哧的锯颅骨,实在是太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