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跟上她,在如此危险的地方,免不得有些絮叨,“地宫里免不得被工匠设置了各种机关,若是没拿到图纸贸然走动,很容易触发杀机……”
“我娘说的?”宋悦嘴角一撇,意有所指,“看来她还挺懂这儿的构造……”
玄司北向上看了一眼,心中已有计较。
司空彦慢了一步,和他走在同排,忽然低声笑道:“你也猜到了?”
“嗯,是去看先皇和萧皇后了。”
“你总能猜到她的心思……”
“不,我永远猜不到她究竟有多大胆,多离经叛道。”玄司北抬眸看着不远处的火光,注视着她的背影。
走过甬道,从侧耳室进入地宫正中央,宋悦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时不时叩叩身边的石壁,探探脚下的石板,小心翼翼地走到放置棺材的石床上:“你们按我的步子走过来,小心别触动机关……算了算了,用轻功直接过来吧,看你们应该也不会触动到右边的箭板。”
她差点忘了这几人都身怀内力。
最后,她从玄司北袖子里摸出了之前的铁疙瘩,在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开始撬动棺材。玄司北和司空彦虽然隐隐猜到她要做什么,却不知她竟会做得如此毫不犹豫,不由愣住。
那铁质玩意儿是早在回宫路上,她拜托司空彦请工匠打造的,竟然用在这里……可见她撬棺材是早有预谋。
飞羽身形一颤,在宋悦撬松棺盖的时候忽然抱住了她的双臂:“皇上,不可以!这是……这是先皇的棺椁,就算再恨他,他也是你的父皇……”
宋悦垂眸看了他一眼。
要是让他知道她还打算撬萧皇后的棺盖,飞羽会不会疯?
“也对,你毕竟是娘亲选出来的。”她手里动作忽然一停,借着火光盯着他的脸,“如果娘亲还活着,并和我立场相反,你会忠于谁?”
飞羽一愣:“可萧皇后早已……早已离世……”所以这个选择本就不可能存在……
“我知道你想说她已经去世了,但我就想要撬父皇的棺材,不仅如此,还想打母后棺材的主意。如此,你会为了维护她,而阻止我么?”她面无表情,等着他的答案。
整个石室忽然安静下来,飞羽的表情变换了一下,看待她的目光却愈发坚定。
若是放在以前,他或许还不确定……但是,当她说出这句话之后,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飞羽缓缓放了她的手臂,跪地一叩头:“微臣既然已侍皇上为主,便与皇上一心,绝无他念。之所以阻拦,只是想劝诫皇上,以死者为大,切莫冒犯。”
“明白就好。”宋悦把他从地上扯了起来,“我确实不把什么规矩放在眼里,只有我们的时候,你也不用讲这些虚礼,说跪就跪。”
忠诚于谁,在于出发点是为谁。飞羽为了她好而劝谏,自然值得高兴,这和为了维护旁人而阻拦有本质区别。如果他只忠诚于萧后,这样守旧的观念对她的处事风格来说反而是一种阻碍,那她情愿寻找更适合的臣子,放他自由。
“话虽如此……可宋悦当真要开?”司空彦温和问道。
他似乎看出她来此目的肯定不那么简单,敲打飞羽或许只是顺带。
“这棺材里,应该是空的。”宋悦轻轻叩了叩那口不知材质的棺材。虽然听不出里面的回响,但她却愈发肯定了,“不……也不应该全空,她精明得很,我猜她一定会弄些陪葬品,至少不让人在重量上看出什么问题。”
不仅是飞羽刚才的话……从她的变声锁,从母后给她留下的那些遗物,再回想到齐桓所说的事,这种猜想就越发强烈。
说罢,她轻轻一撬,“咔”地一声,棺盖被撬开了一条缝隙。玄司北立马为她拿住了沉重的棺盖,缓缓掀开。
宋悦提着灯笼往棺材里照了进去。
果真,灯光探到的地方全是闪耀的细碎金银以及一些说不上名字的珠宝,却无尸骸。
她倒吸一口气。
燕国先帝当年真和她一样……同样只是诈死,竟瞒天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