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鳞一事就这样一直在珩锦的心里,压了许久,若不是他最后说出来,婵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自己一个无意的举动竟被误会了这样多年。
可是那时候说却已经晚了,珩锦白白痛苦了十世。
珩锦的痛苦婵可以理解,甚至有切身之痛,珩锦离开之后,她常常一个人思索,究竟是为什么会这般呢
过往她无从得知,珩锦最苦的那段日子,婵还没有出生,后来更是无人会将这些事情告诉她。那个时候她还不会参悟天机的本事,直到后来这最痛苦的五百年之间一朝领悟,才知道珩锦的过去竟然如此凄凉。
可她无能为力,一个人的性情是从小到大慢慢形成的,除非遭受了巨大的变故才会忽然变化,否则很难改变。
而珩锦不仅仅是毫无安全感容易误会,他误会了,又不愿意说出来,将这些误会解开,而是一个人闷在心里,自己还要努力为别人找些借口,一面努力地粉饰太平,一面又无法控制自己心里的难过。
她意识到珩锦的性格之中这致命的缺陷时,已经没有办法去改变了珩锦在她的眼前缓缓地闭上了眼,之后便留了她一个人在世上。
婵只能扼腕叹息,若是当年她与珩锦是同时出生的,她一定会努力地让珩锦不要变成那个样子。
她没有这个机会,可如今时映雪在她面前,又是几乎一个模样的反应,她下意识就想纠正。
听过了珩锦的故事,时映雪仿佛明白过来了,看着婵略带鼓励的眼神,她张了张口,试探着说道“娘亲也是觉得我和义父一样,心里难过又不肯说出来吗”
婵点了点头“你心里明白就好。”
时映雪低下了头,原本还有一两句辩解的想法,可她心里还是冷静下来想婵的话。
其实婵说的对,她确实有些这方面的毛病,被人斥责的时候,就会去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被人冷待的时候,心里抑制不住地难过,还要安慰自己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是自己和旁人的关系不够好。
就像刚才那样,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婵,能不能喊她婵姐姐,被婵拒绝了之后,她就停下了步伐,不再往前一步,也不会问婵为何不肯,更不会去想婵是不是有别的想法,脸上却还带着温温柔柔的笑意,心里就已经开始觉得落寞了。
婵和时映雪都知道,若婵不说收为义女的话,那时映雪之后便会成为一个绝不越过雷池一步的乖巧晚辈,像以前一样,垂着眼眸喊婵前辈,可那些水池之中的嬉戏,还有十分亲昵的互相清理容颜,是绝不会再有了。
又譬如刚刚时映雪在一地法宝之中寻找法宝的时候,她拿的那个小葫芦,里面装着的其实不是别的,而是珩锦从前换皮的时候留下一条蛇皮。
珩锦蜕皮的时候反而不如现在一样庞大,不过一条细细的小蛇,在她手腕上缠上一圈,就像个翠绿的小手镯似的,故而褪下的那条蛇皮并不大,婵悄悄地留了下来,原本是想着留个念想的,刚刚不小心拿了出来。
这个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何况还有婵自己心里的寄托所在,给时映雪确实不妥,所以才拿了过去。
可时映雪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小葫芦被拿走了,她也并不问为什么,埋住自己心里的难受,就觉得是自己得寸进尺了,所以挑选的下一件法宝就更中规中矩多了,以求不让婵生气尴尬。
“丫头,我和你说,那个小葫芦里面装着的是一件私密的东西,我无意之中给弄混了,这才放出来了,并不是说不让你拿好东西,也不是别的什么乌七八糟有的没的。”婵放软了自己的语气,看着已经反省起自己的时映雪,心里又是难受,轻轻地将她抱在自己怀里。“丫头,你的性格一切都好,成于不骄不躁温和淡然,败却也败在过于自责,过于在意别人想法上。贴心是对的,可你须明白你活在世上并不是为了别人活的,有时候虽然我那样莽撞不好,有时候为别人着想过多却并不是好事,你得为了你自己做打算。”
“就譬如,你得明白,我会出言收你做我的义女,显然是我喜欢你,也是你足够好,能够让我喜欢;我愿意将我手里的好宝贝都放出来任你挑选,就绝对不会是心疼东西的人,你大可随便拿,不必心里觉得没有安全感。”
“哎,我说混账玩笑话的时候一套一套的,说这些却委实不会说,也不知道你明不明白为娘的意思。”婵显然在说教上并不擅长,说了好半天也没能够将自己心里头想的出来,“其实也就是一句话,你若是觉得心里委屈了,尤其是和亲近之人之间,若是觉得哪里不好,不如直接说出来就是了,没有必要藏在心里,也不用怕什么说出来伤了情分,若是真正好的关系,绝不可能因为一两句话就觉得没意思了。你藏在自己心里,反而觉得难过,随后你的言行举止都会有影响,这才是真的伤了情分了。”
时映雪听明白了,点了点头,确实觉得婵说得对,赞同道“是,都听娘亲的。”
“嗯,乖。你现在年纪还小,多加注意,有些事情日积月累下来,还是能够改变的。”婵将时映雪轻轻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