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重锦瞥了一眼顾琛, 那人正自顾饮酒,投来一道戏谑的目光,让他恨得直咬牙。
想让自己求他想都别想。
他看向顾雪怡, 慎重道“将军,此事恐有不妥。”
“怎么不妥。”
叶重锦道“一来, 我年岁小, 办事不知轻重, 若是说错什么, 犯了什么忌讳, 岂不是让将军更为难, 二来么,晚辈一向惧怕陆叔叔威严,见了他,别说做媒, 话都说不出来, 若是因我坏了一桩美事, 岂不是罪过。何不让刘军师走一趟, 他往日与陆家有交情, 办这事也不难。”
这次顾雪怡没说话,倒是刘晋云开口了。
“叶公子所言差矣,刘某多年前承蒙侯爷提携,旧日恩情感怀于心, 只是交情却是远远谈不上的,何况, 侯府的小公子,对在下颇有些成见,刘某若是带着庚帖上门,只怕说不了两句话,就要被小公子派人给扔出来。”
“”
叶重锦头疼,换成他去,难道就不会被赶出来八成还要听陆子延骂两句“交友不慎”“没良心”。
他搅拌手里的玉白瓷勺,道“如此说,将军是一定要阿锦走这一回了。”
顾雪怡眯着眼看他,道“不错。本将军年岁比你大了一轮,也不想欺负你,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我知你锦衣玉食,样样都不缺,但人生在世,再如何完满,也总有些求不得的。”
叶重锦默了默,道“我一时间想不到有何想要的,那么,便先欠着如何。”
“欠着”
“就当将军欠了阿锦一个人情,待我想到时,再与将军讨要。”
顾雪怡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有些意思,当年是,如今更是。好,本将军就欠你一个人情,只要不违背国法军规,定如你所愿。”
叶重锦弯起嘴角,暗自思忖,被陆子延骂几句,换来雷霆将军的一个承诺,这买卖太值了。
等顾雪怡与刘晋云离去,叶重锦拿帕子擦了擦手,起身欲走。
顾琛大步上前,拦住他的去路,笑问“生气了”
叶重锦凉凉道“不敢。”
顾琛低低笑了一下,阿锦这副恼怒的模样,他也爱极。笑问“你既然不愿做这个媒,为何不跟朕服个软你该知道,只要你开口,朕决不会任由雷霆将军欺负你。”
“”
叶重锦皱了皱眉,却是没答话。
顾琛探出手,拇指与食指扣住他的下颚,强迫那双明眸直视自己。
他有些无奈地道“阿锦总是如此,想要什么,从不直言,让朕猜你的心思。先前也是,你想替安老夫人讨要恩典,却拿两个舅舅作筏子,若不是朕偶然听闻这二人争家产争红了眼,说不得就顺着你的话,赐些封赏了事,届时你又要气恼。
阿锦,朕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有时候,你的心思,朕其实也猜不透,你若不说,朕该怎么对你好。”
叶重锦不自在地撇开视线,好一会,才低声道“你说的有理,我也有不对之处。”
顾琛轻叹一声,长臂一伸,将眼前纤细的少年揽入怀中,嗅着他身上的清雅药香,哑声道“无妨,阿锦的小性子,朕也喜欢。”
叶重锦面露赧色,轻轻倚靠在男人宽厚的臂膀上,竟有种错觉,好似可以天长地久一般。
其实,他并非想让顾琛猜他的心思,只是怕过分沉溺,日后再想抽身,便难了。
晟王府,花园。
晟王妃拉着顾悠坐在亭中说话,话语间是止不住的疼爱。
她这一生过得顺风顺水,唯一叫人诟病的地方,便是没生出儿子,虽说她在丈夫面前还算硬气,把着关不让他纳妾,但心里多少是有些歉疚的。
不是谁家都像她孟家,不把子嗣传承当一回事。
她爹孟老将军,是出了名的爱妻,当年得了她这个闺女,便不肯让体弱的妻子再生,怕她亏空了自个儿的身子,可惜即便如此,她娘也没多活几年。她也曾劝她爹续弦,延续香火,可他爹呢,顽固得很,说当年答应了她娘,一辈子就疼她一个,死活不肯再娶。
她就想,以后也要嫁个她爹这样的男人,一辈子只疼她一个,不能有别的女人。
后来嫁入王府,晟王爷的确是处处迁就她,可为了子嗣的事,这些年也没少拌嘴。她也理解,哪个男人不盼着子承父业,光耀门楣呢。
可她就是不甘心,她的丈夫,凭什么与别人分享,她苦心经营了大半辈子的家业,凭什么拱手送给别的女人的儿子。
就是全部充入国库里,也不想便宜了外面的野狐狸。
她咬牙硬撑了许多年,如今可好,既有了儿子,又不必被人膈应,实在是两全其美。
五皇子是先皇血脉,丈夫的亲侄儿,过继到他们膝下,当做亲儿子疼也不无不可。当然,若是换成别的皇子,她未必会高兴,可五皇子不同,他自幼丧母,无依无靠,且生性天真单纯,对这孩子,她是一百个满意。
她看向眼前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