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点头。
叶重晖柔和了脸色,循循善诱道“虽然外人不行,和家里人倒是不必拘束的,尤其一道长大的亲兄弟,便是亲密些也无妨。”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道“阿锦连太子殿下都亲了,总不会吝啬亲哥哥一下。”
说着把右边脸颊凑过去,叶重锦忙抵着他的肩,拉开一些距离,笑道“哥哥是嫌父亲罚的还不够么。”
叶重晖哼道“随他怎么罚。”
却是不再闹了,埋头默写家规。小孩坐在他边上,托着腮瞧他写字,良久,忽然冒出一句“哥哥的字真好看,就像三月天飘着的柳絮。”
叶重晖一愣,笑道“这是什么形容。”
小孩没有回答。
前世,桓元元年,明月湖畔的文墨诗会上,恒之公子作了一首春赋,文人雅士争相传抄,一时间洛阳纸贵。
然而那首诗其实并不是什么好诗,表面是吟诵春日,内里却讽刺了桓元帝即位后残害手足,性情暴虐,并非明君。
顾琛不知从何处把真迹弄到手,拉着他一道品鉴,那位胆大包天,却闻名于世的大才子,就直直跪在大殿中央,远远瞧着,挺拔的身影似一根墨竹,不可攀折。
顾琛问他“阿离觉得此诗如何。”
他只道“字写得好。”
“怎么个好法”
宋离答“如同三月天飘着的柳絮,有形有神,却难以描摹其根骨,是旁人决计模仿不出的字迹,很有趣。”
顾琛听罢便笑了,附和道“确有几分趣味。”
命人收了字,对叶重晖淡淡说了个“赏”。此事便不了了之。
细细回想,那似乎是他与叶重晖的初见,他经过他身旁,跪在地上的男人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
本不是一路人,偏进了一家门。
小孩打了个哈欠,枕着玉润白皙的手臂发困,不多时,便传出轻微的均匀的鼻息声。
叶重晖停下笔,往小孩脸蛋上偷亲一口,总算解了气,把门外的琉璃唤进来,让她把人送回福宁院。
怕吵醒睡梦中的小孩,琉璃只得放低声音,道“大少爷,夫人的意思是,您直接回墨园歇息便是,明日还要赶早去书院,不必理会老爷的古怪脾气。”
说完她俏脸一红,慌忙解释“这是夫人的原话,可不是奴婢背后编排主子。”
叶重晖似是没听到,叮嘱道“走夜路仔细些,别摔着阿锦。”
琉璃道“奴婢省得。”又一福身,抱着叶重锦出去了。
走出几米远,她心里还砰砰乱跳,大少爷的相貌实在叫人吃不消,冷峻的面庞像极了坚硬冰冷的寒玉,温润中冒着寒气,叫人一边胆颤,一边忍不住想靠近。
她是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不过十八年华,容貌也出挑,再过个两年,大少爷该通人事的时候,做母亲的,免不得从自己房里挑两个年长的丫头送过去,到那时,她去求求主子,许是有机会去墨园的。
她想着这些,一时有些心猿意马,路上便不大小心,眼看到了福宁院,不慎踩了石子,脚下一滑,险些把怀里的小孩摔着。
夏荷春意两个丫头都等在院门前,瞧着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夏荷把灯笼交给春意,几步上前把小主子接到怀里,冷眼一翻,压低嗓音道“琉璃姐姐平日里稳重的很,怎么今日跟丢了魂似的,摔着小主子,怕是把姐姐卖了也赔不起。”
琉璃也是心有余悸,手心里捏了一把汗,道“夏荷妹妹,姐姐方才思量着夫人交代的事,一时没注意脚下,还好没伤着小少爷,实在不是有意,妹妹且消消气,我改日亲自跟小主子赔罪。”
夏荷心里还有气,只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抱着小孩进了院门。
春意暗自叹气,上前赔礼道“她惯是这个脾气,小主子都拿她没辙,琉璃姐姐见谅。”
“哪里哪里,本就是我错了。”琉璃忙道。
两人说了几句话,便也相互告辞。
春意进屋,见叶重锦已经安置好,她拉着夏荷到了外间,道“你今日不该给琉璃脸子看。”
“我知道她在夫人面前有几分脸面,可都是为人奴婢的,谁又比谁尊贵,瞧她那副丢了魂的模样,谁知道在琢磨什么心思,小主子最怕疼,若是磕到碰到哪里,她赔得起么。”
春意四顾看看,确定四下无人,这才道“她方才是从宗祠过来的,该是见了大少爷。小主子年岁小,大少爷却不小了,过个两三年,谁知道她还是不是奴婢,你且长些心眼,别平白得罪了人。”
夏荷平日不爱钻研这些,但人是机灵的,一听就明白了,顿时更是不屑,“夫人那样疼她,年岁到了,给她张罗一门好亲事也不难,怎么偏想不开要做通房,大少爷是生得好看,可咱们这身份,跟了大少爷,到头了也就是个姨娘,我看她八成是叫妖魔迷了心。”
“好妹妹,你这口无遮拦的性子该收敛一些,如今有小主子宠着,自然相安无事,可这府里日后是大少爷当家,说话做事该拿捏着分寸,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