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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时亭很晚的时候才回来。
天已飘起大雪,初秋的天,却天寒地冻的。
他出门时穿的少,回来的时候耳朵尖都冻红了。
听书早就提着灯笼去外边找了他三回,但是怕走远了刚好跟他错过,最后还是眼巴巴地回来了,守在门口。
好不容易看见宁时亭回来了,听书赶紧踮脚给他披上大氅,把烫好的汤婆子送去他怀里“公子怎么耽误得这样晚以前您出门买香料,从来都是日落就回家了。”
宁时亭说“我看外边热闹好玩,许久没见过了,就多逗留了一会儿。”
清隽的年轻人从袖子里掏出一包封好的点心包,坠着轻轻碰了碰小孩子的脸颊“给你带的仙蜜糕,热的,我没放进储物戒里,捂着带回来的,快吃吧。就别来念叨我了,小小年纪,比谁都要隆
听书一见到他手里的糕点,连眼神都亮了起来,当即喜滋滋地收进了怀里。
他很小心地折下一小片蜜糕,尝了尝,眼睛也弯了起来,然后又赶紧很宝贝地收进了怀里。搀扶着宁时亭走进屋内。
“公子还是跟以前一样,爱热闹,可是自己又不爱出门,出了门就不愿回来。”
听书说,“可是西洲公子还不熟悉,没来过,下回您就带我一起去吧,我成日闷在王府里,给您理书册,理完书册整房间,我快闷得发霉了。”
宁时亭宠着他,说“好。”
书房门打开,风贯入窗棂,吹动桌上的书页翻动起来。
宁时亭一眼就看出自己的书桌被人动过,顿了顿,问道“谁来过这里了”
听书这才想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呀,世子来找过您刚刚我回来帮您拿大氅时还在的,可是刚好您回来,他就不在了。我问了,可是世子也没说,来找您干什么。”
宁时亭又回头看向书桌。
他的东西被打乱了,都推到一边去,剩下是翻了一半的杂集。
那本杂集是他从军中带过来的,陪伴他度过了大半冬洲边关风雪交缠的年月,有时候睡前接着擦洗的空档看一看,能迷进去忘记披衣服,就这样冻病过好几次。
“世子来找我,大约有事,过会儿我洗漱了过去一趟吧。听书,把这本杂集装上,和明天的药材一起包好。”
“这本书也要送给世子吗公子疼世子比疼我多。”听书嘀嘀咕咕地说。
宁时亭拿手里的书轻轻拍了一下听书的头。
听书乖了,跑过去给他准备。
宁时亭洗漱过后换了冬衣,拎着东西前往世子府。
他已经听说了,今天顾听霜一反常态地出了门,还跟下人说了话。
这是个好现象。
那时常化做幻梦回到他脑海中的、上辈子的记忆,仍然如同烙印一样刻在他心上。十年岁月,他也不记得,上辈子的顾听霜是什么时候走了出来。
只是突然有一天,他看见那孩子驱动轮椅,在门边等他。少年人气息沉默,肩头坠了几片雪白的梨花花瓣。
从那以后,每回他出门回来,都能看见顾听霜在等他。尽管顾听霜什么都不说,尽管他每次问他要不要和他一起出门,他都会拒绝。
秋夜大雪纷飞,碎银杏和鹅毛大雪一起飘下,很快就覆盖了庭前的路。
院门关闭,宁时亭从仙鹤背上下来,轻轻扣了扣门扉。
无人应声,他推门走入,看见满院大雪。府内亮着暖黄的灯笼烛火,但是空空荡荡,不见人影。
宁时亭持伞走进去,停在室外廊下,看见小狼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嗅见来人的气息就摇着尾巴出来查看。
于是推门进去,轻轻说“饮冰,我进来了。”
饮冰是王妃给顾听霜的字。世子按照习俗,应该成年时由长辈赐字,而王妃当年病重的时候,似乎就预见了这个不得父亲宠爱的儿子在失去灵根之后,会度过怎样的年月。
依然没有人回答。
宁时亭推门进去。
房中还残余着人在这里的痕迹,烛火没有灭,内室外边有一点泼出来的水迹。宁时亭看了看,晓得大概是顾听霜自己擦洗的时候,一手端盆,一手驱动轮椅,走得也不稳当。
他没打算进顾听霜的内室,知道少年人有自己的,只是找来绢布把门前的地收拾干净了。但是他走到门边看见,内室里也亮着灯,可是床铺好端端地立在那里,没有人睡在上面。
他耳力好,也听出这里边没有人。
顾听霜刚从他那里回来不久,可是府上也没有人,现在他会去哪里
一丝冷风顺着后院门吹进来,撞得木门哐当作响。
宁时亭在满院大雪中察觉出了这一丝声音,离开房内往外走去,看见世子府通往后边灵山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陈旧的铁门上带着很重的锈迹,法印残破不堪。
灵山是晴王府这一片地方中,人人闭口不谈的禁忌之地。
西洲灵气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