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很忙,甚少与父母一起吃饭,只是有空的时候单独去父母跟前讲话,因此,她很少与他碰面。
虽然她每日都会洗到他穿的衣裳,做的宵夜他也都会吃,她还时不时地听到他的笛声,远远地看到他的身影,可却一句话都不敢同他说。
她不配,她觉得她一点都不配。
他是天上的明月,她便是地上的尘埃,尘埃哪有不喜欢明月的但明月哪里有喜欢尘埃的
兰娘低声问“棉棉,你觉得如何”
江棉棉掩饰住声音里的颤意,低声道“他很好。很好”
若那人不是他,便是谁又如何
江棉棉与何公子的亲事便要定下来了,两家里都喜气洋洋地,忙着择日子定亲。
江棉棉从未这样伤心过,她觉得好似回到了父母去世的那段日子,她对这个世界都没有太多兴趣了,看什么都觉得无力麻木。
明明其实未来可以很好的,可那都是她不喜欢的呀。
晚上,她忍不住流泪打湿了枕头,后来实在是睡不着,便起身到院子的角落里,随便捡了一片落在石桌上的树叶,轻轻地放到唇边。
她记得好几年前,有一晚明愿哥哥吹笛子,她就吹树叶,二人就那般吹了一夜。
不知道他是否也会记得那一晚
那是她永远都难忘的快乐的一件事。
笛声清浅,她不敢吹得太大声,可越想越难过,到后来呜呜咽咽不成音调,直到外头门吱吖一声,有人进来了。
脚步声从急促到缓慢,江棉棉攥紧树叶子,亲眼瞧见青石路上出现那双她洗过很多次的靴子。
她最喜欢给他洗靴子,想象着他究竟是去了哪里,走过多少路,身边是有何人。
她总是想,明愿哥哥真是特别厉害的人呀,他怎么就能这么厉害呢
他比谁都刻苦,比谁都聪明,比谁都更冷静,也好像比谁都更高洁,没有人配得上他。
靴子由远及近,她仍旧不敢抬头,直到他走到她面前来。
许多曾经就让人生疑的事情逐渐浮出水面。
顾明愿总算明白了,那些他想不通的事情,答案只有一个,便是眼前的她。
他第一次这样急切,不冷静,甚至略带浮躁地看着一个人,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甚至有些颤。
“江棉棉,抬起头来。”
眼前的女孩儿穿一身嫩黄色裙衫,清瘦纯净,如开在夜色中的迎春花,她面容清秀甜美,眸子却泛着水光,就那般一动不动地望着他,脆弱无辜,又带着些硬撑的坚强。
二十一岁的顾明愿,第一次想揉碎一朵花。
他听到自己问“你是真的想嫁给何公子,爱慕他”
江棉棉咬着唇,用尽了毕生的勇气,垂下头低声委屈地答道“不想。”
最终,国公府的何公子忽然悔婚,再过两年,皇上驾崩,太子登基,顾明愿成为新皇身边最得力的大臣,红极一时。
他高调地迎娶了江棉棉,对外只说,那是他父母从小便为他养着的娇媳。
新婚当晚,他亲手揉碎了那朵带露的嫩黄迎春花,看着她白如玉脂的肌肤在他掌中颤抖,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一刻值千金。
他爱惨了她,爱惨了那种在命运兜兜转转之后才发现的爱与温柔。
儿女各自成亲,似乎人生也完成了许多大事,兰娘与顾亭匀便时不时地还是出去做自己的事情。
京城朝政顾亭匀早已不管,那都是他儿子的事情了。
而兰娘一手创立的积善堂也早已交给陆康以及淞姐儿来掌管,她闲暇时刻写了几本医书,基本是将这世上会有的疾病大致都概括全了,那几本医书简单易懂,便是不懂医术的人,只要识字也能看得懂。
那几本医书流传了千年仍被封为经典,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因着京城没有需要特别忙碌的事情,兰娘与顾亭匀便时常去那些偏远的地方。
兰娘四处给人看病,顾亭匀则是伪装成普通人,悄悄带了几个随从,四处去抓捕那些民间隐藏极深的人贩子。
还别说,这种十分顽固的小偷,人贩子组合,就需要顾亭匀这样闲着没事专门去对付他们的人。
十来年的功夫,兰娘走到哪药摊子摆到哪里,而那段时间,那一片地方的人贩子地霸等就会被揪出来几个。
他们不知道解救了多少被拐卖的小孩,每次看到那些失去了孩子的父母找到孩子的一瞬间失声痛哭的样子,兰娘跟顾亭匀都觉得自己的辛苦也值得了
后来,民间总是会有个传说,说是这世上有一对不知名的夫妇,那是天上降落的神仙。
一个是掌管神药的,专门到凡间来施药,一个呢则是判官,四处给做了坏事的人判刑。
人人都说,这对夫妻所到之处百姓安乐,人人生活富足安康,再没有痛苦。
甚至不少人凭借着想象给他们二人画了画像供奉起来。
有一次兰娘与顾亭匀竟然还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