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很是安静,顾亭匀手中握着一只茶碗,却像是把玩着一个玩意儿似的,他倒是没有再喝那碗茶了。
兰娘忍不住又添了一句“若陆大夫在此,也会这样提醒你的,医者仁心,他教我医术之时便告诉我做大夫便是救人,不拘男女老少,朋友还是仇敌。”
男人静静地听着这话,烛光打在他如镌刻一般的俊朗五官上,把他照得浑如一幅画。
那眼神,深邃中带着几份醉意,他忽然笑了。
“那你可真是个好大夫。这冷茶是伤身啊。”
他说着喝了一大口,喉结跟着滚动两下,而后笑得更是畅快“你从前未做大夫之前,也时时提醒我不可喝冷的。可要我说,这冷茶是最有用的。比方说,最想你的时候,冷茶喝下去,便能把我的心也浇得冷得透透的。那种五脏六腑都被灼烧到难以平静的滋味,恨不得让自己死上无数次的痛苦,都得靠着无数杯冷茶,一次次地浇下去啊。”
他又喝了一口,明明是冷茶,可看他那酣畅的样子,就好似在喝酒一般。
兰娘轻咳一声“你喝醉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顾亭匀笑了“阿兰,我是不是让你很难受”
兰娘望着他,这时候知道他醉了,与他说什么,其实没有太大意义。
她不说话,良久,顾亭匀站了起来“来人,扶我回去。”
他很快便被彰武扶走了,兰娘在屋子里却久久平静不下来。
第二日阮知府派了人来送东西,说是他们自家厨房做的年糕,很是香甜可口,让兰娘要趁热吃。
那年糕据闻是兰娘未走失之前很喜欢吃的东西。
兰娘拿筷子夹了一下,便发现年糕里头是有馅儿的,软糯的红豆馅儿,看起来就非常好吃。
她尝了一口,要再夹,便瞧见里头不对劲,心里一跳,把筷子放下了,吩咐贴身丫鬟去端些新的热茶水来。
等丫鬟一走,兰娘立即去把里面的纸条拿出来,很快便见到了纸条上的字。
是她爹阮知府的字,告诉她已经安顿好了陆回,只等年三十她回去过年便可以进行计划。
只是,她这几日须得对顾亭匀好一些,省的引起他的怀疑。
兰娘心里不住地跳,很快便把那纸条扔到火上烧完了。
她非常不安,但想到康哥儿,再想到陆回,忍不住还是决定铤而走险。
当然,她也不会把罪责放到她父亲身上的。
她知道顾亭匀是多么疯魔的一个人,如今他身居高位,一个不如他的意,他便手段狠辣。
纵然父亲说,若是顾亭匀因为她而对阮家如何,他立即联合旁人弹劾顾亭匀,但兰娘依旧不想连累父母。
但他也是一个多疑的人,他能走到现在,必定是十分聪明的,她小心思太过刻意也会引起他的怀疑。
兰娘思前想后,这一晚开始了。
她起身去洗脸的时候,一个不慎就摔了一跤,旁的倒是没什么,手碰到架子上撞得有些紫了。
顾亭匀知道之后,立即要发落伺候她的丫鬟,兰娘自然拦住了。
她神色中有些委屈“你怎么动辄就打打杀杀的我自己摔着的,关他们什么事情呢顾亭匀,你你自己害我不高兴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惩罚你自己”
这话说出来,似乎气氛就变化了。
顾亭匀让丫鬟都出去,他亲自给她涂药膏,又对着她手小心仔细地吹了吹“全是我不好。你想怎么惩罚我”
兰娘面色依旧不好,但说出来的话软了些“罚你不许再来我屋子里。”
顾亭匀笑了“这个不成,再换一个。”
兰娘便不再搭理他,顾亭匀抓起来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惩罚我挨你的打,好不好你想打我哪里就打我哪里。”
女人低着头不说话,顾亭匀见她没有反抗,整个人都沉浸在喜悦里。
“阿兰,你总算肯对我这样了,你生气便同我说出来,想罚我你也说出来,你不要不跟我说话。”
兰娘依旧不说话,顾亭匀与她面对面坐着,瞧见她粉嫩的脸颊,几根发丝乱了,到鼻子跟前被呼吸一吹,乱得更厉害,他的心也跟着乱了。
下一刻,男人的唇凑了上去。
兰娘把头低得更厉害,他便去极其温柔地亲了亲她的鼻尖,而后是额头。
“阿兰,原谅我好不好我求你。”
兰娘声音很低“乳母要把康哥儿抱过来了。”
方才乳母把康哥儿抱去擦洗了,这会儿算着时辰也快回来了。
顾亭匀咳嗽一声坐直了,可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兰娘借着低头的动作往他腰上一看,便瞧见他腰上挂着的几块牌子。
那里头分好几个地方的牌子,其中便有履霜院进出的腰牌。
若是等到过年从阮家出逃,他必定要拿阮家人出气,可若是从履霜院逃走的,到时候阮知府反倒可以问他要人,他是没有立场去责怪阮家的。
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