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深吸口气,面色稍稍和缓,“明人不说暗话。我就是想问问天定之人究竟是谁。”
裴锦瑶放下茶盏,“我就知道殿下想问这个。”
二皇子眼睛突地亮起来,“还望裴神机使不吝赐教。”
“这个么……”裴锦瑶板着脸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裴三能耐那么大,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分明就是故意隐瞒。二皇子唇角微坠,“裴神机使可是有何顾虑?”
“没有。”裴锦瑶斩钉截铁的答道,“我若是知道肯定会禀明陛下,否则就是罪犯欺君呐。”
二皇子板起脸孔,带着几分忿忿的目光在裴锦瑶脸上停了片刻,“裴神机使不愿说便罢了。”
“想必是近来雨水多,殿下的耳朵不大灵光。”裴锦瑶皮笑肉不笑,“我再说一遍,我的确不知道天定之人是谁。”
裴三的意思是他耳朵受潮了?她、她好大的胆子!二皇子双目圆瞪,正要发作,小隋子不知从哪冒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到在亭中,躬下身子向裴锦瑶深施一礼问了声好之后掀开茶壶的盖子续上水。
水是刚从灶间提来的,腾腾热气熏得二皇子眯了眯眼。与此同时,他的怒意也随之渐渐消散。这趟来,是奉了父亲的旨意。
父亲与他说,“裴三恃才傲物,目空一切。对付这样的人不能用强。”
二皇子深以为然。来之前打定主意要让裴三臣服于他。然而,裴三并非如他所料想的那般好拿捏。
看起来病弱不堪的弱质女流,骨子里却是个扎手的刺猬。
哼!待他荣登大宝,再要裴三好看!
这般想着,二皇子微微勾起唇角,笑说道:“裴神机使不但快人快语,还是性情中人。佩服,佩服!”
裴锦瑶敷衍的拱拱手,“承让,承让。全靠京城百姓抬爱。”
小隋子给二皇子和裴锦瑶的茶盏里续上香茶,便退至一旁垂手而立。小密探和老文对视一眼,就又匆匆别开视线。他二人对小隋子在此的目的起了疑心。
陛下莫不是想立二皇子为太子吧?否则,又怎会让自己信任的奴婢伺候二皇子呢?
这个疑问,小密探和老文一直憋到回府才宣诸于口。
裴锦瑶单手拄着下巴,颦了颦眉,“他现在就剩一个宝贝儿子,有这打算也不稀奇。”
“奇就奇在小隋子的态度。”小密探认真往前回想,“小的总觉得他对二皇子的恭敬是装的。”
老文十分认同,“没错。不像是奴婢对主子,倒像是……”
霎时间他想不出恰当的词儿来形容。山鼠精眨巴眨巴眼,“倒像是假意讨好?”
老文拍拍山鼠精肩头,“在私塾听过墙角的妖精就是不一样。”
山鼠精面露赧然,垂下头呵呵地笑了。
裴锦瑶抱起肩膀,“反正我得闹夭折,让他们折腾去!”
……
月上柳梢,崇贤殿里却是灯火通明。
仪风帝披着黄灿灿的龙袍坐在书案前批阅奏折。冯嘉端来一碗汤药放在他手边,“陛下,该喝药了。”
仪风帝挑眉问道:“小隋子回来没有?”
“回来了,在殿外候着呢。”
“你怎么不早回禀?”仪风帝怨怪的睨了眼冯嘉,“你去吧,叫小隋子进来伺候。”
冯嘉躬身应是,趋步去殿外传话。他现在看开了,不当陛下跟前的红人没什么大不了,关键是得保住性命。
小隋子乐颠颠的进到殿中,欢欢喜喜的给仪风帝行礼。
仪风帝见他这般神色,悬着的心放下,“他们见面了?”
“是,殿下全都依着您的吩咐做的。”小隋子趋步到在仪风帝身边,双手捧起药碗送至仪风帝唇畔,“分毫不差。”
仪风帝就着他的手喝干了汤药,小隋子放下碗拿起巾子给仪风帝擦拭唇角,“裴三吃了半盏茶,闻香闻了有一刻钟。”“够了。”仪风帝顿觉身心舒泰,“她做梦也想不到那不是国色天香,而是送她去西天的梵歌。”
小隋子由衷赞道,“陛下圣明。”将药碗巾子归置好,朝旁边的小黄门使个眼色,小黄门上前端起托盘默默退了出去。
小隋子听宫里的老人说梵歌是灵帝从一个游方道士那里得来的。也有人说是陈继麟潜心炼制。但究竟出自何人之手已不可考。
那玩意儿少说在库里放了得有五六十年,有没有效还是两说。
可……到底是害人的东西。小隋子朝四周扫了一眼,压低声音,“殿下也吃了茶闻了香。”
据他所知,梵歌是有解药的。偏偏陛下没有给。万一二皇子有个三长两短,陛下会不会把他当成替罪羊推出去杀头?小隋子心里没底。回来的路上他琢磨透了,与其提心吊胆,不如给二皇子求一丸解药。如此一来,既解了他的险境,又能救二皇子于危难。说不准以后还能以此事换得荣华富贵。
仪风帝睖了小隋子一眼,斥道:“怎么着,出去一趟就认下新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