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正挤出一丝笑容,温声道:“小裴啊,既然你觉得不踏实,那就别闹夭折了呗。”他们拢共才仨人,少一个正经耽误事呢。
裴锦瑶哎呦一声,“郭阁老,我要是不闹,真就得去下边跟黑爷白爷玩了。您是知道的,我是个念旧情的,在底下待的闷了,肯定得回来找您二位叙旧涮锅子。”
还是……别了吧。
郭正捏着帕子印印额角,“我……我就是随便说说。”
“得嘞,有您这句话我就安心了。”裴锦瑶长长舒口气,“不过嘛,就算我闹夭折也清净不了。”
沈惟庸和郭正没有接话。有些事不是想避就能避得了的。
……
裴锦瑶先送沈惟庸和郭正回府,便命老文驾着车在街上瞎逛游。转来转去,车子行至一间小庙门前。虽说庙小,香火却旺的很。
裴锦瑶在车里闻见馥郁的檀香,忍不住叹道:“唉,世人拜佛多是求平安求金银,真正虔诚礼佛的少啊。”
山鼠精抬起脸,眨巴眨巴眼,“还有求儿子的呢。”
“就是说啊。”裴锦瑶失笑,“还有求儿子的。”
话音刚落,车子猛地停了下来,晃得裴锦瑶忙扶住小几。
老文叔赶车的本领那是一等一的好。该不会是外边出了事?小密探心思电转,隔着帘子发问,“老文叔,没事吧?”
“没事儿,来了位面生的朋友。”
“老文叔的意思是有人拦车。”小密探单手扣住腰间软剑,扭脸吩咐山鼠精,“你在车上护着祖宗,我跟老文叔……”
不等他说完,老文撩起车帘,“裴神机使,是二皇子的人。”说着,递来一个信封。
小密探扣在软剑上的手没有松,满脸戒备的问道:“他想干嘛?”
“他无非是为了祥瑞上的字来的。”裴锦瑶展开信笺,视线匆匆掠过,便抿嘴笑了,“果不其然,他约我去庙里坐坐。”
“您去吗?”山鼠精壮着胆子继续说道:“小的觉着他没安好心!”
小密探手指搓搓下巴,点头附和,“他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阿发领班胆子肥了,敢说小祖宗是鸡?!山鼠精吃惊的偏头去看小密探。小密探察觉到山鼠精的目光,撩起眼皮瞪回去。
一人一妖忙着打眉眼官司的当儿,裴锦瑶笑眯眯的对老文说:“去瞧瞧。我要是不去,他还得再折腾一回。”
裴锦瑶把山鼠精留下看车,带着老文和小密探不慌不忙的走进庙里。庙很小,只有一位庙祝管香火。
他见到裴锦瑶等人并不惊讶,念声佛号转头向后瞥了一眼。裴锦瑶会意,径直向后院走去。
穿过天井,有个着便服的小黄门上前打个千儿,“见过裴神机使。我们主子正等您呢。”
老文和小密探对视一眼。二皇子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这一出出弄得跟唱戏似的。
裴锦瑶惨白的小脸严肃极了,略一颔首示意小黄门带路。
他们家祖宗也扮上了。老文立马紧抿唇角,端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小密探亦是有样学样。
小庙的后院有座小小石亭,二皇子坐在桌前焚香烹茶。
裴锦瑶缓步走进亭中,撩袍坐定,“二皇子雅兴颇浓啊。”
二皇子用香夹夹起一片薄薄的白玉片放在埋着炭的香灰上,又在上头放一粒稥丸,稍待片刻,淡淡的香气徐徐溢出。
“方才裴神机使在崇贤殿里说的那番话。”二皇子亲自给裴锦瑶斟上一盏热茶,“实在是……匪夷所思啊。”
裴锦瑶面色阴沉,眸中透出几分不耐,语调平稳,“想必殿下听了很是开怀吧?”
“哦?何以见得?”
裴锦瑶袖着手,沉声道:“倘若陛下心烦又怎会用花香如此浓郁的‘国色天香’呢?”
闻言,二皇子哈哈地笑了,“想不到裴神机使也懂香。”
“不敢说懂。”裴锦瑶仰头望天,“幼时贪玩跟家人合过香。”
裴家也是正经读书人,自是少不了这等闲情雅趣。二皇子了然颔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咂摸咂摸茶味轻轻赞声:“明月配国色,妙极,妙极!”
明月茶微苦带回甘,辅以国色天香的确很绝。老文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位二皇子了。他费心费力搭台就为了请裴神机使品香吃茶?
不能够啊!他又不是闲的没事干。
裴锦瑶也不想跟他多费唇舌,直截了当的问道:“二皇子请我来此,并不是只想谈风花雪月吧?”
二皇子撂下茶盏,“裴神机使果然快人快语!”
这孙子该不会把歪主意打到他们家小祖宗身上了吧?
呵呵!他们家小祖宗可不是人脾气。他要是敢造次,小祖宗还不活劈了他?
小密探隐在袍袖下的手紧攥成拳。杀皇子是大罪。他得警醒着点,只要小祖宗动手,他就帮二皇子挡上一挡。
能不能活命,全看二皇子的造化了。
裴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