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兵帐, 荀少彧端坐主位,鲁明达、赵文远二人,各站一侧。 他带着银鳞胸甲,腰间配着一柄银饰弯刀。 赵文远拱手,道“上位,这火来的蹊跷,不可不防啊” 显然,赵文远也对这场火灾,心存疑虑。 江宁南城,都是一些商人巨贾的宅邸。 看这火势,不像一两家遭灾。冲天火光,一路蔓延,火势不好控制。 水火无情,一旦事态不可收拾,也就只能采取一些强硬措施了。 荀少彧垂下眼帘,现今能称呼他上位的,也就这么寥寥几个老弟兄了。 都是跟着他,一路拼杀,走到今时今日的心腹。 他对这些心腹们的态度,自然格外亲厚。 荀少彧嘿然冷笑“不论这场火,是意外,还是蓄意。只要咱们不乱,这些伎俩是翻不起风浪的” “大火一起,动乱不可避免” 鲁明达紧绷着面皮,瓮声瓮气,道“上位,明达愿率兵,镇压城中骚乱。” 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缺少,顺水摸鱼的人。 趁着混乱,想要伸手大捞一笔的,大有人在。 这一场火下去,亦不知要破了多少家,败了多少户,才能平息下去。 荀少彧横了二人一眼,淡淡道“这火灾之事,不用尔等操心。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稳定军心。” “军队,才是吾等乱世,安身立命之本。无论如何,军心不可乱。” “没有我的军令,一兵一卒,都不能动用。” 看着荀少彧神情森漠,赵文远、鲁明达二人,心头寒意大起。 这是要坐视火势,蔓延的节奏啊 能在乱世站稳脚,没有几个人的手,是干净的。 “江宁城中,桀骜不驯的大户,太多了如果,消失一两家,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荀少彧平静,道“文远、明达,不要妇人之仁呐” 竖日, 江宁县,县府大衙。 一县文武,三班六房主官,分立左右。 荀少彧安坐上位,背后映衬着,一副浴日东海图,上悬明镜高悬匾额。 两侧各立三、四军将,虎背熊腰,腰间挎朴刀,手按着刀柄之上,俱是气势雄壮之辈。 一众武将躬身抱拳,道“将军” 一众典史、主事,亦道“将军” 荀少彧微微颔首,对这一礼,他坦然受之。 能执掌江宁县军政,成为这一支义军之中,有数的核心人物之一,荀少彧亦该有他的气象。 表现出来的,就是能服人,有威严,得人望。 恩威并施,莫过如此 要知道,义军盘踞丹阳府,亦不过仅仅掌握了丹阳五县,还有三县之地,不在义军手中。 荀少彧能掌一县,除了渠帅元成器的信重,他自身的人格魅力,亦不容小觑。 他道“诸位,坐吧” “喏”一众文武直起身子,一并稍退两步,正襟危坐在背靠椅上。 荀少彧指尖微扣公案,环视左右,一语直奔主题,道“昨夜大火,火势之烈,着实罕见。本将在城北大营,尚且都能看到那冲天火光。” “本将知道,在坐诸位,不乏有夙夜未眠,在城南抢灾救险者。这些,本将都看一一在眼里,记在心里。” “李清论,你是工房典史,一房主官,昨夜有多少损失,一一报上来吧” 县衙官吏之中,有典史,司吏,役丁三等。 只有典史,才入官流,其他司吏、役丁二等,都只是吏员。 户房典史李清伦,立刻起身,从袖中抽出卷宗,开口“是,将军” “昨夜城南大火,烧毁房屋,共烧毁木质结构房屋三十七户,破拆木质结构房屋三十四户,受灾百姓二百五十六人,伤亡一百七十一人。” 当然,这些冷冰冰的数据,并不能让在坐一众文武,有多少动容。 对于见惯了生生死死的他们而言,不过只是一串数字罢了。 砰 荀少彧手掌拍在公案上,冷冷道“伤亡一百七十一人” “你们三班六房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本将是该庆幸,这火势没有扩大,没有造成更严重的损失;还是该为你们的无能,而感到可悲” 荀少彧冰冷的话语,犹如重锤,不断敲击众人心头。 这话一出口,六房典史俱然心中一震。 李清论反一咬牙,驳道“请将军容禀火势一起,下官得了通知,就立即火速救援,不敢有片刻耽搁” “下官亲临火线,彻夜不眠不休。固然,不敢居功,但自问无过。” 李清论一边说着,一边双膝跪地,砰砰砰不住磕头。 荀少彧在江宁短短半年,不但治军极严,就是治政理事,也颇有几分兵家气概。 因而触怒他,而被削首的典史、主事,不在少数。 李清伦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不断升迁,由司史一职,升任典史的。 看着额头露出瘀血的李清论,荀少彧神色不变,冷着脸道“刑房” 赵循安不紧不慢,在一众典史中走出。 他恭敬道“下官在” 荀少彧冷淡的看了一眼,神容恭谨的赵循安,道“我想知道,到底是谁放的火” “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个,你能告诉我吗” 冷冰冰的话语,不含一丝感情,让赵循安心头,警铃大作。 “下官下官” “下官以为,这场火灾,绝非是意外之言,就能自圆其说的。” 狠狠的咽了两口唾沫,赵循安低头,掩饰脑门上溢出的细汗。 “经过仵作排查,在遇难之人身上,多有刀兵痕迹。” “这遇难几家,世代经商,家资颇丰。可能是为了财帛,招惹了歹人杀机。” “是吗” 荀少彧收敛冷色,喃喃道“是有人,故意杀人放火喽” “是是的下官就是如此认为的。” 虽然不知道,这话是否对自己说的,但赵循安仍旧硬着头皮,答道。 荀少彧冷笑不止“呵呵呵呵呵呵” “那么,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