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晦暗, 军帐连陌,旌旗招展, 荀少彧放下兵卷,望了一眼帐外,漆黑一片。 在他眼中,所看到的景象,大为不同。 石镜之上,映照着夜色之中,隐藏的别样景象。 但见,丝丝缕缕,殷红气机,沉浮于诸营之间,每一丝每一缕,都有一种血腥深沉,煞气凛然。 “看来第二意识,作为是呆板了一些,但治军之严,颇有成效。” 看着这般气象,他咧了咧嘴“一县之地,也可称一方诸侯了” 石镜映照之下,事无巨细,无有遗漏 一些主修望气之术的道人,一辈子亦难有这般成就。 荀少彧或者,该是方国端了 方国端这个名字,还是这一支义军领袖,渠帅元成器赐下的。 取国之端正之意 由此一观,可见元成器与荀少彧之间,何其亲厚。 而荀少彧,也没辜负了这位大帅赏识。 年纪轻轻,就稳坐了江宁县头把交椅。 把一座江宁县,打造的跟个铁桶一般。各路义军、官军、盗匪,不敢侵犯江宁分毫。 看了看夜色,荀少彧道“来啊” 卫士入帐,应了一声,道“在” 荀少彧道“如今是何时辰了” 卫士道“回将军,子时初过一刻了,” 这就等于半夜十一点半了 荀少彧微微蹙眉,稍一思量,道“这个时辰,军中巡检,应该勘察过了吧” 见过现代化整肃军容,荀少彧对于麾下,令行禁止,极为重视。 而第二意识,本就是个行事呆板的。 做事直来直去,不懂变通。 只会原原本本的,把荀少彧的想法,一一延伸下去。 为此,很是砍了几颗脑袋,作为众军警示。 在如此严苛军法镇压之下,荀少彧这一支义军,战力能有多少,暂且不提。 但论起军纪严明,在诸路义军之中,都堪称前列。 他荀少彧能从一介小小军头,摸爬滚打,靠的也就是这一丝不苟,眼皮底子不容沙子。 自从当年,荀少彧在锦平连番夜袭,数次大溃乱军之后。他就对夜袭战法,有了几分戒备心思。 善水者溺于水 固然古代军队,由于普遍肉食营养摄取不足,多有夜盲症。夜战一说,在正统军队少之又少。 然而,万事总有意外,荀少彧不会去一赌,这种万分之一的可能。 他只会去尽量,杜绝这种可能性。 这严苛有效的军纪军法,就是强力有效的保障。 荀少彧心中一动,起身道“召集卫士,随我巡查大营。” 他镇守江宁,作为一县之首,本该住在县衙。 但在这朝不保夕的乱世,哪里能比大军之中坐镇,还要安稳可靠的 江宁县, 南城,严府, 一个个黑影,在宅院门前晃荡。 这些黑影,步伐极轻,犹如一只只狸猫,落脚之时,且轻且疾。 “大哥,” “大哥,” “大哥,” 这些黑影,渐渐汇聚在一起。 这位大哥一袭黑衫,晦暗月色,看不清他的脸庞,但魁梧高大的身躯,却极俱压迫力度。 大哥环顾了一下黑影们,颇为满意的颔首点头。 这些黑影们,粗略一看,就有三、四十人之多,个个身形步伐,都有着功夫在身。堪比精锐牙兵,敌二、三人不在话下。 可以说,有这三、四十人在手,他都有把握,去冲击正规军队。 大哥沙哑着声音,低声道“兄弟们,都到齐了” “都没留下什么首尾吧” 一个黑影道“大哥按着您的吩咐,兄弟们混迹百姓之中,分批分次的入城,肯定不会留下痕迹” “嘿嘿” 对此,大哥颇为自得,笑了两声。 “在丹阳地界,人人都道他方国端,能文能武,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可老子高天宝,就偏不信了这个邪” 高天宝的眸中,火热一片。 “老子在丹阳府,横行无忌的时候,他方国端还是个小小的大头兵呢。” 一边说着,一边形象的比了一比手势。 “今天,老子就拿他的江宁县,开一开荤腥” 高天宝哼了一声“死几个江宁豪富,想必也能让他方国端知道,在这片地界上,到底谁才是天。” “大哥,啧啧啧这家可是江宁地界上的大富,出了名的富裕。” “干了这一票,够在别家,干他个几票的了” “咱们就先从他家开始干了他丫的” “是啊,大哥,干他丫的” “大哥,干了他丫的” 几人虽小声嘀咕,但恬躁起来,动静也是不小。 高天宝的手微微一压,止住弟兄们的话头。 “既然兄弟们,都看好了他家好,也是他家造化到了。” 他一挥手“就他家” “不过,老子把话说在前面,无规矩不成方圆。一会儿小黑子,打开了宅门,咱们杀了进去” “金银细软都随便拿,老子不是小气的人。但谁要是管不住,自家胯下那二两肉,惹了麻烦,坏了大事,就休怪兄弟们不仁义了” 虽然高天宝不是第一次,干这种杀人夺财的勾当了。 手下的弟兄们,也个个都是熟手,熟门熟路,杀人放火的技能点,早就点满了。 然而,每每到了将要行事之时,高天宝都要说上一遍规矩。 按他的话来说,不能让他们做个糊涂鬼。 这一次,也不例外。 众人信誓旦旦,保证道“大哥放心,规矩兄弟们都懂,谁要敢坏事,兄弟第一个活刮了他。” “布谷布谷” 一群人正说着,几声鸟鸣在院墙里侧,突兀传来。 “是黑子” 几个黑影,对视一眼,缓缓点了点头,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丝狰狞笑意。 都说猫有猫道,鼠有鼠道,这些人干着杀人越货的勾当,自然有自己的门道。 这家大户,院墙即高且深,极难攻破进去,任取任求。 虽不会似豪族坞堡般,犹如一座军事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