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来了。
两个院子中间通着小门,穿过门就见将作监的几十个匠人都跪在雪地里,四周挑着风灯,一阵北风过来,风灯摇摇晃晃,细碎的灯影落在雪地上,留下一地斑驳的印迹。
慕容湛坐在房檐下的椅子上,面沉似水,却攥着拳头不时堵在嘴上轻咳,最边儿上的两个匠人一见小燕子,就开始嚷嚷起来“就是这丫头,这丫头是胡
人,一定是她偷了图纸送去了北胡。”
小燕子吓的往后缩了一下,躲在碧青身后,碧青看向那两个人,四十上下的年纪,瞧着不像奸恶之人,为什么会诬陷小燕子
碧青拍了拍小燕子的发顶,轻声安慰“别怕,有姐姐在。”
抬头看向那两个人“燕子从没往这院来过,怎有机会偷窃图纸,更何况,想那手,是何等重要之物,难道会摆在明面上任人取阅不成,倒是你们,没有根据就胡乱诬陷燕子,莫非是心虚了。”
那两人一听顿时脸色大变“谁,谁心虚了怎么没根据,就她娘俩这张脸就是凭据,她娘死了,就剩她一个胡人,不是她还能是谁”
碧青淡声道“这可难说了,若为了不可告人的秘密,通敌叛国也不是没可能。”
“你,胡说,我们都是大齐的官员,怎会通敌叛国。”
碧青不再搭理他,转身给慕容湛蹲身行礼“民
妇给太子殿下见礼。”
慕容湛脸色略缓了缓“免礼。”
看了她一眼“外头冷,你刚生了孩子,回去养着的好,你放心,此事本宫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碧青道“敢问太子,用什么法子查”
“这”慕容湛沉吟半晌道“本宫会挨个审问,仔细盘查,只要做了,必不可能天衣无缝。”
碧青道“何必如此麻烦,民妇有一个法子极为简单,顷刻间,便能找到盗图之人。”
慕容湛一愣“何法”
碧青看了众人一眼“手,弩图是我亲手绘制的,当初绘制的时候,我在颜料里加了样东西,只要碰过图的人,必然会露出行迹来。”说着,把陆超叫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两句,陆超点点头,转身去了,不一会儿端出一盆清水出来,。
碧青道“只要摸过手,弩图之人,一天之内,只要手指碰到盆里的水,水必会变黑,但是,你们不能看,待会儿我会用箱子罩住这盆水,上面挖个只能
手进去的孔,你们依次过来,把手探进盒子内的水盆之中,等挪开盒子,水若是变黑了,哪个人必然就是奸细。”
慕容湛目光闪了闪“来人,把这盆水扣起来。”
太子殿下一声令下,立刻就过来两个侍卫,拿箱子扣住水盆,上头挖了个洞,叫那些匠人挨个排队过来,头一个就是陆明钧。
陆明钧飞快把手探了进去,侍卫掀开箱子,摇摇头,第二个是陆超,第三个,第四个,就算刚才那两个非说燕子是奸细的也没事儿。
最后一个年纪有六十上下了,头发都花白了,是将作监的老匠人,手艺最好,叫范春,陆明钧跟自己提过,说他范氏一门精通机关之术,尤其范春更是其中佼佼者,还打算等从北胡回去,把陆超送到他跟前学手艺。
这样一个人,碧青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他,他刻意落在最后,手探进箱子里的时候,控制不住发抖,而
从箱子缩回手的时候,却异常快速。
侍卫打开箱子,因为太冷,范春又刻意磨蹭了会儿,他手探进去的时候,水上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冰,范春若是把手探如水盆,水盆上的一层薄冰,绝不可能保持完整,而现在却完整的惊人,这只能说明,他的手根本没碰到水。
碧青看向范春,紧张的望着水盆,见水盆的水并没有变色,轻轻吁了口气,碧青却摇摇头,转身道“谁是奸细想必殿下已经知晓了。”
慕容湛点点头“来人,把范春给我拿下。”
范春一惊,被侍卫按在地上,还道“小的冤枉,水并未变色,怎说我是奸细”
碧青道“这里一共四十二名匠人,除你之外,所有人都毫不犹豫的把手伸进了水里,这说明并不心虚,而你不仅刻意落到最后,还磨蹭了半天,你的手虽然伸进了箱子,却并未触及水面,以至于上头刚结的一层薄薄的冰面,仍完成如初,若非心虚岂会如此,可见你就是偷图之人。”
说着,看了他半晌儿道“陆先生多次跟我提过你,说你范家精通机关制造,又是京城人氏,我实在想不通。你有什么理由盗图,你可知这是通敌叛国的大罪吗,你今天晌午匆匆出去是做什么去了”
范春道“我,我去打酒,想着小年了,喝口酒也当过节。”
碧青点点头,转身跟慕容湛道“事情水落石出,可以洗刷燕子身上嫌疑了吧。”
慕容湛还没应声,刚才那两个说燕子是奸细的工匠又跳出来道“胡人没一个好东西,姑娘把胡人丫头留在跟前,终究是个祸害。”
碧青气的不行,这俩人怎么就非跟燕子过不去了呢,碧青正要说话,忽听东篱先生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