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灵灵的鲜花卖起来, 以包着骨朵的荷花为首, 越新鲜越好看价越高。
红火火的描金薄纱搭起来, 颜色越鲜亮,越透亮,越特别, 价越高。
赌盘子设起来, 押倚翠阁还是妙音坊,火辣大花还是鲜嫩小朵,统统下注下注。
连说书馆子,都得应景的说与花娘有关的话本子。
自七夕起,仿佛一夜之间, 栾泽大街小巷子全部在讨论船娘花魁赛。
“我压倚翠阁无双姑娘那双眼啧啧, 不用她干什么,她坐在那里就勾我的魂, 除了她再没谁能当花魁”
“我压妙音坊问香问香姑娘那一身体香天底下独一份那媚眼儿会勾人,小嘴儿会说话,还会跳掌中舞就算不能干什么,跟她聊会儿天都是享受听说甭管客人多么大的脾气, 到了问香姑娘房间,一准被哄的通体舒泰, 什么都应了她”
“我也压妙音坊我压月桃月桃姑娘会跳胡旋舞啊那身段, 婉约如月, 丰腴似桃, 一手掌握不住, 睡起来如卧棉上那叫一个舒坦,谁能比”
“我也压妙音坊但我不压问香,也不压月桃,我压含蕊嘿嘿嘿含蕊那骚样,那床上花招,没谁比她更会”
“我压问香”
“我压月桃”
“不过问香姑娘好像这两日身子不爽利,不知道能不能出来跳个舞。”
“肯定能啊”
宋采唐只是跟着关清出来走一走,散个步,就听到一耳朵船娘花娘。
这些小娘子年纪不大,个个都有绝活,吹拉弹唱舞,什么都能干。
“采唐,采唐,想什么呢”
关清正拿着一支金镶红宝石插笄往宋采唐发间比着,见宋采唐半天不回神,把插笄往前眼前晃“怎么样,到底好不好看”
“大姐选的东西,怎么会不好看我很喜欢。”宋采唐微笑回着话,有些不好意思,“听大家在讨论花娘,走了神。”
关清又拿几支钗环往宋采唐头上比了比,觉得这个也好看,那个也不错,挑不出来,干脆指给伙计“都包起来。”
“好嘞”
伙计喜笑颜开的去装饰东西,关清柳眉一竖“你以为她们好都是可怜人都是一起子男人们造的孽,他们要是不贪恋美色,克己守礼,哪有这行当,哪有那么多可怜姑娘”
宋采唐听着这话音稍稍带了点情绪
心下一转,明白了。
船娘,花舫,走的是水上的路子,但凡水上,就不会没有漕帮的影子。
“曹帮主会捧船娘”
“这青陵江上红的角儿,他哪个没捧过”关清冷笑一声,眯眼看宋采唐,“好不好的,怎么提起曹璋”
宋采唐直觉这个问题不好答,也不能敷衍,清了清嗓子“那个,花娘不是做水上营生么,我一小心就想到了”
“也是,都是水上营生。”
关清话音平平,宋采唐却听出一股暗暗藏着的杀气。
好在关清并不对她这个妹妹怎样,继续带着她欢欢喜喜的挑首饰,包括给关婉的,一块买了。
“你真想搬到水榭去住我可告诉你,那边蚊虫多,还哪哪都是水,一不小心落了水,可是很危险。”
宋采唐微笑“没事,我有上好的驱蚊药,也会水,大姐要是不放心,就多派几个下人看着我。”
“一个个的不听话,还叫我放心”关清瞪眼,“你就不能像别人家的大小姐一样,每日里吃吃喝喝睡睡玩玩糟践糟蹋银子,让我能省心点养”
宋采唐抱着关清胳膊撒了几句娇,才哄的关清眉开眼笑。
换了以前,她是万万想不到,有一天她竟然学会撒娇。
她可是宋采唐,人称工作机器,孤儿长大,没亲没朋没男友,一路学霸工作狂过来的,撒娇是什么软妹子的习惯,她才不会
可现在,她不但会了,还技术娴熟,没半点不好意思
也许
这就是亲人
思绪正浮动间,街上传来动静。
关清看了一下,斜了眼。
“新上任的安抚使就是事多,什么都大张旗鼓的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似的。”
宋采唐皱了眉。
卢光宗死后,新上任的安抚使姓刘,叫刘启年,人非常板正,一上来就标榜肃清官场,营造大好民风,把皇后娘娘手书祭出来,第一把火烧的就是女德。
什么要向皇后娘学习,国母尚且如此,咱们栾泽女人更该懂规矩三丛四德做起来,闺阁女子不倡导出街,实在需要必须截上帏帽,主母必须操持家务,整顿家风,长辈在侧辅助,争取让我栾泽之女闻名全国,哪个正派人家都想求娶。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刘启年叫人天天打着锣往街上走一圈,看到女人出街就劝,听到哪家妇人守规矩就夸,尤其贞洁烈妇,极大表彰,还放了话,今年要争取二十座贞洁牌坊,就盖在栾泽最显眼的地方
他这行迳,有些人很喜欢,跟随倡导,有些人就没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