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在城中百姓的喧闹声响了一会儿之后才说,将众人的注意力从这场星雨拉回到自己身上。
大明楼后院里的琴曲走到尾声,北间余指尖离弦,施施然一拂袖摆,偏头说了句“院长,客人们都是占星台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让他们一直飘在寒风里,真是不好看,放进来吧。”
话虽长,但这语气跟让人放一条狗进来没有区别。褚院长的声音隔了片刻才响起“依你。”
挡在空中的灵力消失,占星台的大星见低头向下一扫,一甩衣袖,踏出一步,落到大明楼后院中。
其余人都来到他身后。他们浩浩荡荡来了二三十人,将院子挤得满。
小盛二话不说拔剑,被北苍望羲一拉,退到众人之后。
站在几人最前方的是闻行意,他单手
提剑,衣袂荡在风里,眸光冷冽。北间余依旧坐在石桌前,轻轻一弹指,摆出一套茶具,开始煮茶。
一时无人说话。
良久之后,壶中水沸,北间余揭开壶盖,往内投了一勺茶。
闷泡几许,便该出汤,他置出七个茶碗,刚好倒满最后一碗,后院的门被人咯吱一声推开。
“凡事要讲证据。”来者亦提剑,一身浅金色衣衫,生着双浅琥珀色的眼睛,正是闻清云。
而加上闻清云,这里有名有姓的,刚好七人。
“绛夜,太岁崩,百劫出,杀相万千。这是你占星台两百年前的预言。可眼下情形,是太岁崩了还是百劫出了还是有人入魔,祭出万千杀相了”闻清云继续说道。
话语之间,他带来的几十号人鱼贯而入,将占星台众人包围。
闻清云没跟占星台客气,直接打出手势,让自己的人亮出兵器。
大星见面不改色,隔着蒙眼的黑布注视步绛玄的眼睛,回答闻清云的问题“星辰已崩,而他的眼睛,早就由漆黑转为深青,天影一族生就带来的疯性,再无可压制,劫数难逃。”
“就算是疯了,但和入魔能划上等号”闻灯讥讽一笑。
闻灯向前走出一步,待得要迈出第二步时,被步绛玄拉住。
步绛玄将人拽到身后,持剑的手一偏,别人间出鞘。
剑锋在夜色里挑出一弧光,他深青色的眼眸看定对面的人,语调冷淡,没有任何起伏,“废话太多。”
言语之后,便要出剑。
说时迟那时快,占星台众人手上的罗盘指针倏然一响,纷纷转动起来,它们疯了似的忽左忽右,有的甚至一圈一圈打转。另一些人持在手上的星盘亦开始作乱,兀自牵引出的星线,时明时暗。
“这、这是星辰给出了新的指示”不知是谁惊呼说道。
步绛玄眉心一蹙,剑势停在当空。
下一刻,罗盘和星盘上发生的骚乱停止了。
罗盘指针不再乱转,皆指向同一处,星盘上星线保持着某种幽暗的亮度,从四面八方交织到一处,越过步绛玄,落到他之后的闻灯身上
。
天空之中,依然有星辰在往下坠落。闻灯就在那颗星辰之下。它灼烧出的绚烂光辉正好将他淹没,让人看不清此刻的神情和模样。
而浅金色的衣角在夜风里起起落落,拉出转瞬即逝的光弧。
大星见在来到白玉京后,表情第一次出现了变化。
“不是步绛玄”
“原来如此,前两次的绛夜,步绛玄都和你在一起,所以认错了。”
他宽大袖摆底下的手指迅速掐算,算到某刻,骤然僵住。
他一把揭开眼前的黑布,露出一双常年藏在黑暗里,皮肤显得比别处更为苍白的眼睛。他瞪眼盯紧闻灯,眸光锐利“闻书洛,十八年前元月十七出生。两百年前第一次绛夜,出现在十八年前元月十六。”
他说着这些话,步绛玄一寸一寸向上挑起剑锋。
别人间就要离手,被北间余一把按住。
北间余挡在步绛玄身前,脸上的笑意消失退去,看向大星见,神情冰冷“那一年出生在元月十六的所有男婴都被你们占星台杀了,现在,还想再杀一个十七日出生的女孩儿”
“闻书洛十七日辰时出生,这个时间,不过是比十六晚了小半日。”大星见轻蔑一笑,“以当年闻夫人的能耐,将一个本该在十六夜晚出生的孩子拖到十七再生,不是什么难事。”
继而话锋一转,逼问道“还有,你真的是女子吗”
咻
闻行意拔剑出鞘,闻清云退至闻灯身旁,挡住他侧方。小盛和北苍望羲亦是转身,提剑抽刀,对上另一侧面的人。
气氛登时紧张。
闻灯眨了下眼,看着身前的数道背影,将他们拨开,直面对面的那位看不出年岁几何、但周身流露出陈旧古老气息的大星见,道“先前你信誓旦旦说祸星是步绛玄,现在又说是我了”
“我或许解读错误,但星盘和罗盘不会出错。绛夜是你引来的,这场星坠,亦是由你而起。”大星见沉声说道,“闻书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