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桃花,七月的蝉鸣,十月的秋叶满山一年循环往复,生命中来来去去,每个人都是过客。
春寒料峭,一个晴朗的上午,这是李长华在三水的最后半天。
他昨天跟同事们告别,跟认识的人告别,跟那些他为官一方曾帮助过的那么多感激他的百姓告别。
今天,最后的三个小时,他留给了他认为的这两年最值得珍藏的记忆。
孟河。
他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朋友。
不过,两年的时间过去,孟河如今准确的来说已经不能算是普通人了。
他这第一个普通人朋友,已经当上ceo,走上人生巅峰,还即将迎娶宜家宜室的可爱白富美。
人与人,人与陌生群体的相处其实都是很奇怪的。在李长华刚开始到大垛镇任职时,虽然他是抱着一颗下基层为人民服务的真心,但一连三四个月下来,还是总觉得与周围格格
不入。
那种感觉,就好像身处两个世界,他拼命的想从这个世界融入另一个世界,却总是被一层看不见摸不着但又坚固无比的壁垒给阻隔。
那时候,李长华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适合做实事,是不是按家里安排的镀上两年金就可以了
一直到遇见孟河。
李长华才发现与基层的那层隔阂,开始有了消融的迹象。
那时候的孟河还很普通,一个家里不过五六亩地,拿着父母积蓄想挣大钱的农村孩子。
按时间顺序来说,是曹兴先认识的李长华,曹兴也特别会逢迎人,就跟李长华见过的那些形形色色的商人一样。可李长华就是莫名其妙的,跟一个待人接物并不能说有多好的孟河,相处得比谁都融洽。
对此李长华是反思过的,那是因为孟河太没脸没皮了,明知道他李长华主管新农业,对他孟河来说是个不算小的大人物,居然一点尊敬讨好的意思都没有。
只要是跟同龄人,只要不是有仇怨,孟河跟谁说话都是一个语气,温文有礼但不失进退。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黑暗中的火光,从小养尊处优的李长华见惯了千人一面,突然遇到一个跟旁的妖艳贱货不一样的人,下意识不自觉的好奇亲近,逐渐就发展成了好基友。
“你这样说不对,你能跟我成为朋友,那是因为我与生俱来的,就拥有一种让人亲近的特质。当我愿意时,所有的人都会与我亲近。”
搬着小马扎,孟河挪了一个更适合的玄学位置,摇摇头,反驳李长华这长篇大论的感慨。
寒冷中暗藏春天气息的风拂过水面,鲜艳的鱼漂想随波逐流,却被一根透明的线拉住,只能无奈的帮岸上之人监视着水下鱼饵的动静。
两人正在钓鱼,也没有什么比钓鱼更适合打发这半天的告别时间。
既能找到个事做,又能好好的静下心来聊天。
还是没有鱼儿咬钩。
李长华偏头看向明明自己技术不好,却嫌弃他影响鱼儿咬钩的孟河,“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这么自恋呢还与生俱来还天生让人亲近你有这本事,我怎么没见你朋友遍天下呢”
“这你就不懂了,我这叫可控的隐形光环。我挑选朋友也是需要看对象的好吧,你能被
我的光环影响到,是你的三生修来的福气是你的幸运”
“你过来,我是真想呸你一脸咋这么不要脸呢”
孟河是个纯粹的人,就这没脸没皮的性子,两年了,还是和以前一个样子。
不过李长华蛮认同跟孟河成为朋友是一个幸运这种说法的。其实他一直没告诉孟河的是,孟河在他眼中,亦师亦友。
虽然这其中有过被孟河整的部分,但也有很多时候,是孟河在告诉李长华,普通百姓的真正所想所需,是孟河在带着李长华一步步的融入基层,学习民生。在这一方面,孟河可以称作是李长华的师父。
如今离开前能有这么一份耀眼的,实打实的走到哪儿都无可置疑的政绩,也大半是因为孟河以及兴远公司崛起的缘故。
“不管怎么说,我必须对你说一声,谢谢。”
李长华很认真,很认真的对孟河说道。
“我也得谢谢你,刚开始的时候若没有你保驾护航,兴远不可能走这么顺畅哎,突然搞这么煽情,两大男人的,华哥你想干嘛啊”
“等我煽情完,你再插科打诨。以后天南地北,很难有这当面的机会了。”
“哦。”
说话声略显闷沉。
孟河最见不得的,或者说很多人最见不得的就是生离死别,但时间的车轮滚滚向前,伤离别谁都无法避免。
“我还得替我妈妈谢谢你,不是你的帮助,她会常年被顽疾所困。”
“举手之劳喽。”
水面上的鱼漂,突然有了动作。
“大鱼哎,我擦你大爷的,鱼呢”
孟河看着提起后空荡荡的鱼钩,上面的鱼饵丝毫不见,但吃掉鱼饵的那只鱼儿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