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见到了稀世珍宝,反复摩挲着雪白的纸张。沉默片刻以后,他颤声询问“敢问郎主这是绢布”
胡亥摇摇头“不是,这是纸。”
未曾听说过的字眼让张郎面露茫然,反复念着纸这个字。他犹豫了下,遗憾地看着纸张“郎主,不过是小小的签约何必用如此珍贵的宝物”
周里正忍不住也点点头。
胡亥哑然失笑“什么珍宝这是拿来代替竹简的。”
周里正、张郎和乡民齐齐一愣。
张郎脱口而出“不可能”,顿了顿他又压低声音“黔首从未见过从未见过此物。”
胡亥很是淡定“正常正常。”
他伸手指了指造纸厂的方向“纸张才刚刚做出来没多久就往前面去一些路,那边有座造纸厂,如今正在批量生产纸张,想来不用多久以后你们也都能用上的”
“我们我们也能用上”
“这看起来就和绢布一样,哪里是我们黔首能用的”
“能代替竹简”
“我还是头回听说哩”
“可是是小郎主说的啊”
看乡民们满脸震惊疑惑,纪昀嘴角微微上扬,朗声说道“诸位乡民不知,此物正是郎君献给陛下的。”
此话一出,登时引发轩然大波。
原本还在议论的乡民齐刷刷地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向胡亥。
周里正倒抽一口凉气。
他颤声说道“难不成郎主就是因此荣封食邑”
纪昀挑了挑眉“没错”
乡民们又是爆发出阵阵惊呼,就连张郎看着胡亥的眼神也变了。
能够想出此物者,能是凡人
或许眼前此君正如十二岁称相额甘罗一般,非比寻常人呢一时间,乡亲民骚动不已,片刻功夫便有数人挪到左侧。
张郎面色严肃,紧紧捏着文书。
他定了定神,低下头细细查看文书内容事实上,纸上仅仅只有一行字本人胡亥,保证不向收取来年田税,以此为证。,而后下面落款写着时间以及压着指印。
字迹随意又稚嫩。
明明是再简单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张郎却仿佛看到了书写者无限的信心。
他微微用力攥紧文书,很快下定决心。
在胡亥、纪昀和乡亲们的注视下,张郎再次抬步,缓缓走到左侧。
他的改变,再次引发骚动。
很快刚刚跟随张郎的乡民们也纷纷移动,齐齐走到了左侧。
所有人都站在左侧。
胡亥满意地鼓掌“很好,那大家都签下合约,摁下指印接下来的日子里,所有人都要听从我的吩咐,没问题吧”
乡亲们齐齐应声“没问题”
胡亥吩咐众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街道上嗮干的秽物。只见张郎和周里正商量片刻,先是挑出十几名身强力壮的乡民前去田间选址挖坑,随后又让其余人回到家中,将自家和周遭人家堆积在墙角边的秽物送去田地上。
眼看张郎也打算离开,胡亥连忙喊住。
他上下打量着中年人,笑着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郎愣了愣“黔首张名。”
胡亥回想了下,没从记忆里挖出个名为张名的名人。
这也正常。
要是随随便便又捞出一个纪信,那才奇怪吧胡亥平静地点点头“我见你的能力很不错,要不要到我身边做个门客”
张名下意识想要拒绝。
胡亥指了指自己“先别急着拒绝,我还没自我介绍。”
张名迟疑一瞬“您是”
胡亥昂首挺胸“我乃是始皇帝的十八子胡亥”
张名瞳孔微缩,深深吸了一口气。
胡亥没让他立刻回答,而是贴心地叮嘱“往后我隔三差五便会过来瞧瞧若是你想好了,便来田庄见我。”
张名呐呐应了声。
目送张名离开,胡亥带着纪昀、纪信和蒙恬继续闲逛。
蒙恬轻声道“胡亥公子,可要查一查这位张郎”
张郎身材硕长,体态匀称。
虽然他和周遭黔首一般穿着及膝上衣,卷着裤子,看似像个普通农户,但是其肤白须长,手脚难见老茧,一看就不是做农活之人。
尤其是听他谈吐以及自报来路以后,蒙恬可以确定此人绝非周家屯的本地人,说不定是
从别处来的流民。
胡亥不以为然“没事。看周家屯人信赖的态度,张郎在此应该呆了有一段时间,不但没做什么坏事,而且还帮了他们不少忙才对,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蒙恬迟疑一瞬。
胡亥拍拍胸口“放心,这里不是还有纪信纪昀在吗而且田庄内也有卫士隶臣,定然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纪信附和“公子说的是。”
他侧身看向蒙恬“內史放心,仆已令卫士监督四周,若是张郎偷偷出逃,仆定然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