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沐浴更衣,重新梳妆,谢无陵那边也命人给她送来吃食,还特地叮嘱,别傻饿着,吃饱些。
白蘋伺候沈玉娇这么多年,也见证了自家娘子的两场婚事。
犹记当年娘子初嫁郎君时,年纪尚幼,大红嫁衣,手握团扇,坐在喜房里,忐忑不安。
那花冠压得她额间有了痕,她也不敢摘下。外头稍有什么动静,立刻就举着团扇,正襟危坐。
更别提现下这般,沐浴换衣,随意吃喝
当真是,时过境迁,截然不同了。
白蘋为自家娘子欢喜,但她原是裴氏的奴婢,难免也念着旧主,念着曾经那位与娘子如胶似漆的郎君。
未免自己扫兴,白蘋悄悄与秋露换了值,离了这大红喜房。
日头不知不觉落了山,一盏盏贴着喜字的大红灯笼在凝紫的夜色里亮起。
前厅宾客如云,推杯换盏间,酒意愈酣。
谢无陵被燕北的兄弟们拉着灌酒,燕王还想着早日抱孙子呢,见他们拉着谢无陵不撒手,忍不住咳了声“行了行了,改日再喝,今夜归安还有正事要办。”
燕王发话,将军们也不敢再胡闹。
纷纷朝谢无陵挤眼睛“谢老弟,春宵一刻值千金,莫叫弟妹等急了。”
“是啊是啊,快去吧。”
“你还能走吗不能走,兄弟们扶着你过去。”
“去你们的。”
谢无陵有些醉了,脸庞都泛着酡红。
这份薄醉,反衬得他日渐成熟冷硬的眉眼多了几分艳色,乍一眼看,好似那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翩翩风流少年郎。
走向那间灯火通明的院子前,他健步如飞。
但真的走到门口,倒有些近乡情怯。
他拦下奴婢们的请安,站在门口,低头理了理衣袍,又嗅了嗅身上的酒气。
确定并不难闻,这才推开新房的门。
这一刻,终于来到。
他的小媳妇在大红喜房里等着他。
谢无陵紧拢长指,抑制着自己的激动。
但看到榻边沐浴在烛火之下,身着大红绸缎寝衣,乌发雪肤的窈窕美人时,心口还是猛地一荡。
“娇娇。”他开口唤,嗓音沙哑得自己都吓一跳。
沈玉娇抬眼见他满脸通红、醉眼迷离的模样,只当他吃醉了。
“怎么喝的这样多”她吩咐婢子“去端醒酒汤来。”
谢无陵心里暖暖的,有个妻子果然不同,喝醉都有汤喝。
“我没醉,还很清醒。”
他拦着婢子,又嫌房里这堆人碍事,挥手“你们先下去。”
喜婆错愕“合卺酒还没喝呢。”
谢无陵道“流程我熟,都退下。”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些年他都不知道喝过多少场喜酒了。
主子发了话,旁人也不敢置喙,纷纷退下。
喜房内很快就剩夫妻二人。
沈玉娇静坐榻边,觉着这会儿的谢无陵,好似有些不一样了。
平日里与他在一起,他偶尔轻佻孟浪,她瞪他一眼,便也收敛了。
可现下他饧眼投来的视线,那样危险,叫人心慌。
心跳不禁加快,她低了低长睫“是现下喝合卺酒,还是你先去沐浴”
“先喝合卺酒吧。”
谢无陵自顾自走到桌边,倒了两杯酒,而后走到榻边,挨着沈玉娇坐下“给。”
沈玉娇从他手中接过,稍一抬眼,便对上他直勾勾的目光。
实在太直白,毫不避讳。
她有些受不住,偏过脸“你你别总这样盯着我看。”
谢无陵“为何”
沈玉娇“”
他还好意思问。
沈玉娇也知说不过他,咬了咬唇,故作镇定“还喝不喝合卺酒了”
谢无陵“喝。”
他举起酒杯,沈玉娇也举起酒杯,两臂相勾,合卺成欢。
喝酒时,谢无陵那双醉意朦胧的桃花眼也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沈玉娇猜自己的脸这会儿一定很红,因她不用去摸,就觉得双颊到耳尖都滚烫。
放下酒杯,她讷讷道“你去洗漱吧,一身酒气。”
谢无陵抬袖嗅了嗅“有么”
进屋时,他特地闻了,没什么味啊。
沈玉娇不看他,只轻声道“有。”
“好,那我去洗洗。不过”
谢无陵面朝她“娇娇,你先抬头看我一眼。”
沈玉娇愣了下,虽有不解,但还是抬起脸,看他。
四目一对上,她的视线就被他牢牢攫住。
谢无陵看着她,黑眸幽幽,燃着热意“我想先亲你一下。
”
沈玉娇“”
耳根子霎时“轰”得烧起来,他他他这人
这怎么说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