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娇眼皮一跳,而后有些绝望地闭上眼。
然而下一刻,那温热的薄唇落在她的眼角。
小心翼翼,蜻蜓点水般,他吻走那滴泪。
“你忍一忍,我送你回去。”
男人低沉的嗓音无比沙哑,像是粗粝砂石磨过。
沈玉娇错愕。
不等她反应,就连人带锦被,从头到脚被裹得严严实实。
谢无陵将她打横抱起来,又扯了扯被顶,将她的脸和脑袋也掩住,低声道“别出来,被人瞧见不好。”
沈玉娇躲在被子里,肩背靠着男人坚实的胸膛,恍惚间,好似回到了生棣哥儿那日。
那一日,她忽然破水,他也是这样抱着她。
边脚步匆匆地往后院赶去,边低头安慰她“娇娇,别怕。”
“娇娇,我在。”
“我一直在。”
眼眶不觉沾染湿意,沈玉娇哽噎唤了声“谢无陵。”
谢无陵低头“嗯”
“多谢你”她道。
谢无陵一怔,而后胸膛好似被撕扯般,汹涌的酸涩化作无尽的痛意,一直蔓延到心尖。
有什么好多谢的。
在沈玉娇面前,他向来一败涂地。
人还没迈出客舍院落,裴瑕便手握长剑,一身寒气地赶来。
待走得近了,便见他衣袍凌乱,拳头关节处也泛着血痕。
看起来像是才与人打过一架。
两人在院门处撞见,裴瑕看到谢无陵怀中那团锦被,眸光陡然冷下。
“你这混账”
他拔剑便冲上前。
谢无陵眉头一跳,心里也恨的不得了。
这该死的也好意思骂他混账他若真是混账,哪还会在这
裴守真,你他娘的给老子住手”
谢无陵抱着怀中轻盈的身躯,生怕将她摔着,一双狭眸怒瞪着裴瑕“要打架改日老子奉陪到底,但现下娇娇不舒服,你莫要伤了她。”
裴瑕挥剑的动作一顿,面容阴寒“你对她做了什么”
谢无陵“”
他倒是想做,可是
狠狠磨了磨后槽牙,他冷戾眸光恨不得将裴瑕捅得浑身是洞,怒道“老子没你想得那么不堪。”
“娇娇被下了催情药,现下很不好受,你别废话,快滚进来。”
他转身,将沈玉娇抱回屋里。
待看到大红床榻间,那娇慵无力、乌发凌乱的美人,视线也好似被那抹雪白灼伤,不敢再多看一眼。
人心总是贪婪的。
他怕他真的会变成混账。
会不管不顾提剑将裴瑕杀了,再不管不顾地占有她。
抬手抹了一把脸,谢无陵强压下心底那份泛滥的妒火,大步出了屋。
经过裴瑕时,到底没忍住那份怨气,一把揪住裴瑕的衣领,将他撞到门边。
充血的双眸满是煞意,他咬牙恨道“裴守真,她清清白白,哪怕中了药,也要我将她送回裴府。倘若你敢因此事而轻慢她半分,老子绝对把你千刀万剐,再把你裴家十八代的祖坟都挖了”
裴瑕拧眉,带伤的长指用力扯开谢无陵的手,毫不示弱地迎上他的目光“玉娘品行,我比你了解,不必你来教我”
便是她真的抵不住药效失了身,那也不是她的错。
皆是那昏聩下作的所谓贤君之过
“唔好热”
听得屋内传来的难耐呜咽,谢无陵心尖一颤,面色愈发难堪。
他再不敢留,松开裴瑕的衣领,大步往外。
看着那道仿佛落荒而逃的背影,裴瑕眸光也变得复杂。
这个谢无陵
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珍重玉娘。
可他裴瑕的珍重,也不逊于他。
既然玉娘选了自己,那他更不会轻易放手。
裴瑕收回视线,再看那满目宛若喜房的鲜红,他抬起手,将房门从里锁住。
一室暖香里,他俯身,叩住妻子的手,十指交缠。
“玉娘,别怕。”
“守真阿兄在这。”
落日熔金,天边那绯红连绵的鲜艳红霞,好似谢无陵胸膛燃烧不尽的妒火与怒意。
必须得找个人泄泄火才是。
本想抓着那个卢子阳揍一顿,没想到卢子阳已经被人揍过
右眼窝乌紫一片,两只鼻子正摁着帕子止血。
见到谢无陵气势汹汹地寻来,他立刻诉苦“可是那裴守真寻了过去唉,真不知道他是何处得来的消息,竟这么快的速
度”
说到这,他迟疑着问“谢将军可成了好事”
“老子成你奶奶个腿”
谢无陵大步上前,挥拳照着卢子阳的左眼窝招呼过去。
他手劲本就大,又在气头上。
这一拳砸过去,卢子阳整个人都栽倒在地,半晌都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