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谢无陵是她遇到过最俊朗的郎君,今日见着这位裴郎君,心下竟一时分不出高低。
若论皮相,谢无陵更为秾丽俊美。
但论风仪,裴守真举世无双。
可惜这裴守真是个有婚约的
这念头甫一在脑海中冒出,崔文茵陡然记起另一件事来
是了,这裴守真之妻,闺名好像便是唤作沈玉娇
去岁在长安,上巳节那日,应国公府举办春日宴,她与一干堂姐妹出席。
大家有说有笑的,堂姐忽然扯了下她的衣袖,叫她往前头瞧。
她顺着看去,便见不远处的亭中,一妙龄娘子,身着月白深衣,玉佩垂悬,云鬓轻挽,气质清婉,正含笑静坐。
虽是位娇美佳人,但为何要特地叫她看
崔文茵不解,堂姐却道“那位便是
与裴氏订下婚约的小娘子,沈氏玉娇你不知道长安城里多少贵女羡慕她”
崔文茵这才明了,原来这位小娘子便是未来的裴氏宗妇,真是好运道呢。
沈玉娇。
这名字不知不觉就进了脑海里,又与前些日,贴身婢子打听来的那个名字重叠。
崔文茵心下诧异,竟这么巧么,谢无陵要娶的新娘子也叫这个名
不过这天底下同名同姓,也是常有之事。
何况一个是北边的世家宗妇,一个是南边的地痞之妻,这一北一南,天差地别,定是撞名无疑。
倒是玉娇这名儿,难道有什么玄学在,叫这名的女子都能嫁得俊朗夫婿
不然自己改名叫崔玉娇,看日后能否也觅得个俊俏郎君
天色渐暗时,外头又淅淅沥沥飘起小雨。
城南一处小院里,灯火昏朦。
“你是没瞧见,那队贵人的骏马有多漂亮,膘肥体壮,那皮毛油光水亮”
夜间的饭桌上,谢无陵与沈玉娇说起白日的见闻,满是感慨“要是这辈子能有那样一匹宝马,这天高地阔,五湖四海,岂不是任老子驰骋”
沈玉娇见他提起骏马时的激动,不禁轻笑“别着急,只要你好好当差,得了上峰的赏识,迟早也能骑上那样的好马。”
“我也是这样想的。”谢无陵望着她道“若是咱们有那样的马,等孩子生下来,我就带你去岭南。日行千里,三四日的功夫就能到了”
沈玉娇微怔,没想到他竟然还记着带她去岭南的事。
眸光不觉柔了三分,她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好,我等着那日。不过现在,你赶紧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谢无陵说着好,端起碗边大口扒拉。
用罢夕食,谢无陵收拾碗筷桌椅,沈玉娇回屋沐浴。
天气渐冷,她沐浴的次数也从两日一次,变为三日一次烧热水的柴薪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家里条件摆在这,她也无法再像从前那般讲究,只得尽量适应。
待收拾妥当,夜色已深。
沈玉娇回屋哄睡了平安,见窗外雨声连绵不断,思忖片刻,从箱笼里寻出一床新棉被,抱着走到堂屋前。
“谢无陵,我进来了。”
她轻轻说了声,便用胳膊肘推开门。
却见睡在地上的男人拧着身,似是慌慌张张藏什么东西般“你怎么不敲门”
“我不是打过招呼了么”
余光瞥见他被子下那一抹大红色绸缎,沈玉娇眉头轻蹙“你在做什么”
谢无陵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面上闪过一抹不自在,一把将那抹红色塞进被子里“没什么这大晚上的,你不睡觉,找我有事”
“我看这雨怕是要下一整夜,你睡地上潮湿阴冷,便想着给你加床被子。”
沈玉娇说着,弯腰将手中那叠新被子搁在他被褥旁,视线仍忍不住往他被子
里那刻意隐藏的一片瞟去。
“乱看什么呢。”
谢无陵轻咳一声“再乱看,我把你摁被子里看。”
沈玉娇“”
她双颊一热,心头暗骂他无耻,嘴上闷道“谁想看了”
谢无陵没接她这话,只偏头看着那床新被子“被子既拿来了,你回去歇吧。”
沈玉娇看着他这不同寻常的反应,心下生疑。
再想到方才那一瞥,大红色绸缎,瞧着像是女子的兜衣
难道是什么红颜知己送他的定情信物亦或是,他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还愣着作甚”
谢无陵睇着她,语气懒散“难道,今夜想留下一起睡”
沈玉娇咬唇,嗔他一眼“你正经一些。”
谢无陵无辜耸肩“我怎么不正经了,又不是我大晚上的跑你屋里。”
沈玉娇一噎。
论嘴皮子,她是比不过谢无陵。但想到方才那红色一角,略作思忖,她还是决定与他说明“我知我有孕在身,便是婚后,一时也无法叫你近身。你若有那需求,在外寻了相好你在外,我管不着你,但你不许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