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姜意眠如约而至。
前天夜里季子白承诺准备食物,她自然而然地理解为水果、米饭之类常见的人类食物。
撇去收集信息不提,仅仅抱着既然做猫的时候可以承受人类食物, 做人鱼应该也行的念头, 足以支撑贪食的玩家走上一趟。
然而, 甫一钻出水面, 迎面而来的问题却是:“你喜欢什么动物”
这跟她喜欢的食物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姜意眠不明所以。
没等回答, 季子白淡淡接上一句“我忘了, 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姜意眠的脑海里不禁缓缓蹦出一个
有关她能不能听懂人类的语言、他到底有没有之前副本的记忆等疑惑,通过昨天水下的一场纠纷, 答案不是一览无余了么为什么他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实在摸不准对方在打什么算盘, 姜意眠一言不发,按兵不动。
“这是兔子。”
季子白怀抱着一只长毛兔。
雪白的外套, 雪白的兔子,两者组合乍一看十分纯净, 有种不染纤尘的圣洁感。
但若细细看去, 或许兔子那赤红的眼太像白雪之上两块冻僵的血渍,又或是季子白看待它的目光不太对味。
总而言之,画面中隐隐存在违和感,而可怜的兔子对此一无所知。
“兔子的话, 营养价值高,易消化, 皮毛还很软。”
抱着它的人类一边这样说着, 一边以指腹沿着脊梁骨轻轻抚过它柔顺的毛发, 目光中流露出几分薄凉。
兔子一无所知。
它光知道这个人类表情冷淡,可气息好闻、动作也细致,曾经替它矫正错位的腿骨, 并将其伤处包扎得妥当又漂亮。
「这是一个面冷心善的人类。」
它发自内心相信这一点,无比亲近他,享受他的抚摸,发出小猫撒娇一样的呜呜声。
万万想不到下秒就被自己所判定的善良人类反手朝大海扔去。
兔子毫无防备,下意识炸开一团长毛,四条短短的小腿在半空中疯狂扑腾。
纵然姜意眠眼疾手快地接住,没让它沾到海水。
可它大口大口抽着气,圆溜溜的眼里充满恐惧,仍是朝着礁石方向尖叫一声,浑身抽搐,不多时便没了呼吸。
居然就这样被活活吓死了。
没有任何意义的死亡让人感到厌恶。
姜意眠皱了皱眉,捧着兔子的尸体往前游一段,将它放在较为平坦的礁石上,取一片漂浮的叶子盖上。
她的脸色有些沉凝,季子白一眨不眨地看着,得出结论“你不喜欢兔子。”
“没关系,我还准备了别的。”
咔哒一声,医疗箱弹开扳扣,浓郁的血腥味漫天飘散,里面整齐放满一块块血淋淋的生肉。
“鹿肉,蛇肉,松鼠肉,秃鹳肉”
他一样一样点数,声音愉快得仿佛一首富有律动的乐曲,而后转动视线,看向姜意眠。
可她还是那么冷淡。
说明这些肮脏的血肉根本不得她的欢心。
季子白勾起的唇角骤然僵住,旋即缓慢垂下。
之前悉心保护的食物箱,如今被随意地丢到一旁。
“没关系。”
他表情空白,望着前方,说话的语气宛如恶魔附在耳边的蛊惑,轻轻的,暗含着某种隐秘的期待“没有关系,眠眠,我们还有别的。”
别的什么呢
姜意眠循声望去,月色之下,茂密的丛林化为一团狰狞的线条,仿佛蛰伏在夜里的岛屿巨兽,张着骇人的血盆大口。
腥咸的海风卷起沙粒,交错的枝杈随之影影绰绰地摆动,发出簌簌的微声。
眼前的一切就像一个搭好的戏台,万物俱寂,观众到位。
只剩备受瞩目的唱角儿尚未登场。
哗啦,哗啦啦。
咔嚓。
窸窸窣窣的动向越来越大,两分钟后,一个人被树林阴影吐了出来,往他们这边跑来。
季子白见状笑了一声。
慵懒、傲慢,又清淡的一声。
传进姜意眠的耳朵里化作一阵轰烈的敲锣鸣鼓声,大肆宣布一台戏,这才刚刚开演。
她不动声色地微眯起双眼。
缩小的视野更为聚焦,使她轻而易举地辨认出来人的身份。
那个娜娜喜欢的人类,au。
“季教授,我来了。”
左手提同款医疗箱,右手拎着厚重的外套。
au这一声教授喊得不情不愿,不过余光察觉姜意眠的存在,态度飞快一转。
“就是这条人鱼她受伤了哪里”
事实上,连姜意眠本人都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受了伤,伤在哪里。
季子白却是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