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二(1 / 3)

厨下有个厨娘名叫俞泗,是上个月才来五官将府上做工的,因着初来乍到,平常也不多话,只是自己默默地低头干活。

这日午后,俞泗了结了手头的活计,便趁着此时不当饭口,出府回家去了,想给赋闲在家的兄弟做顿饭吃。谁知到家一看,屋里却没人,榻上空荡荡的,只有掀开的被褥。

家门半开着,俞泗见邻家的大娘正在门外探头探脑地向内张望,便询问道“王大娘,看见我兄弟出门了么”

王大娘推门进来,紧张兮兮地拉住她的胳膊道“我正想与你说哩,你家俞三儿被大理寺的官兵给逮了去,官爷让你拿钱去狱里赎人哩”

俞泗吃了一惊“什么他他怎会被大理寺的人抓去”

王大娘叹了一声“今早你出门后不久,你兄弟也出去了,我正在门口择菜,正好看见了。本也没当回事,但晌午头忽然有官兵上门,你不在家,就找上了我,说你兄弟在街头聚赌,犯了禁令,被抓进了大理寺,因着赌资不多,就不过堂了,只是要拿钱去衙门赎他出来,否则就要给他过堂定罪。”

俞泗登时慌了神,她一个本分度日的平头百姓,从没与衙门官府打过交道,本以为自家兄弟虽然游手好闲、荒唐顽劣,但也不过是小作小闹罢了,谁知他竟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

俞泗又气又急,谢过了隔壁王大娘,便把身上家里能找着的银钱都拿上,急急忙忙地去大理寺救兄弟。

到了衙门口,戍卫盘问了几句便放了她进去。公堂上已有几个布衣百姓在排队缴钱画押了,都是聚赌被抓的家人。俞泗忙也过去排着,生怕身上带的钱不够,便悄声问前头的一个老伯“赎人要花多少钱”

公堂上极为肃穆,司执笔画押的书吏听见动静,吆喝道“都安静点”

老伯不敢说话,回身比了个数,俞泗看得明白,放下心来。

不一会儿前头的老伯排到了,按数缴了银钱,书吏便让身旁立着的狱卒带他去领人。俞泗上前欠了欠身,恭敬道“官爷好,民妇来赎自家兄弟。”

那书吏心不在焉的,看也不看她一眼,略不耐烦地道“你兄弟叫什么”

俞泗道“俞三儿。”

那书吏才抬头看了她一眼,问“你是俞泗”

俞泗觉得奇怪,不知他为何知道自己的名讳,却也不敢问,只得道“是。”从怀中掏出钱来,送到公案上“大人,这是民妇的赎资。”

那书吏瞥了一眼,却道“这不够。”

俞泗吃了一惊“怎么不够方才那位大伯不就缴了这个数么”

书吏垂下眼写字,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他是他,你是你,谁让你弟弟是俞三儿”

俞泗不解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那书吏停了笔,抬眼看看她“没什么意思,若要赎人,就拿双倍的赎资来。”

俞泗惊道“这是为何大家都是一样的,为何我家就得拿双倍我手里只有这些钱了”

书吏不耐道“没钱就别赎,等着上刑定罪吧”伸手将她从眼前赶开“去去去,别在这儿挡着,后头的快点过来”

排在俞泗之后的是个农妇,她战战兢兢地走上前,问道“那我家也得拿双倍么”

那书吏没好气地道“再问就是双倍”

那农妇听出是不用的意思,忙缴了银钱,跟狱卒去领人了,后头的人见状都不敢为俞泗鸣不平,生怕连累自家,只好同情地看着她。

俞泗气愤已极,不明白书吏为何针对她,却也有苦说不出,只得忍气吞声地返回家筹钱去了。左邻右舍好话说尽地借了一圈,好不容易凑足了双倍的赎资,又忙忙地去了大理寺。

此时公堂上已没人了,只那位画押的书吏坐在公案后喝茶。俞泗将银钱奉上,忍着气道“这回可以放人了吧”

那书吏吹着茶叶沫,斜眼看了看敞开的钱袋子,道“还是不够。”伸出三根指头“得三倍。”

俞泗再也忍不得了,气得道“方才不还是双倍么,怎么我回家取一趟钱的工夫,就涨到三倍了大人为何对民妇如此不公”

那书吏喝了口茶,似笑非笑地道“本官就是要这么对你,你接着回家拿钱去吧,到时候我再涨到四倍就是。”

俞泗气得张口结舌,不禁高声嚷骂起来“都说无官不贪,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可我家又不是高门富户,只是贫民,糊口尚且艰难,大人要讹钱,是不是找错了人都说大司空治下严明,衙门里怎么会有你这种狗官”

那书吏全不当一回事,盘着腿坐在公案后喝茶。俞泗见赎人无望,气得哭了。

闹了一会儿,从后堂内走出来一位官员,正是寺里的少卿王朗。俞泗见他一身官服,情知他的官衔在书吏之上,忙跪下道“民妇求大人做主啊”

王朗蹙了眉道“怎么回事”

书吏回头见了他,一改方才的傲慢,起身向他见礼“大人,这位便是俞三儿的姊妹俞泗,方才大人在内办公,小的便没敢惊动大人。”

王朗看了眼俞泗,对他道“知道了,下去吧。”书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