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很是庆幸地发现,虽然太子体弱,但陛下这个人还是很明白区分主次的。
不仅对皇后所生与妃嫔所生的子嗣差别对待,对于太子和其他皇子的态度差别也颇为明显。俨然不打算效仿先帝对魏王李泰的优待,对如今的雍王李贤给出超过太子的待遇。
那么作为仓曹参军的尉迟循毓,处境就要安全多了。
心中的负担一轻,他也没收回这个打探消息的爱好,权当多听些八卦,用来打发时间。
这不就将薛仁贵和李清月的交谈风声给听到了耳中
当然,若要李清月自己说的话,她回应薛仁贵的这个理由,纯属是个对外应付的借口。
之前阿娘就答应过她了,如果有机会的话就会想办法将薛仁贵调到她的手底下办事,到时候什么薛仁贵的儿子薛讷
他全家都得是她的
何必搞
个先后顺序呢。
可李敬业和尉迟循毓显然不清楚李清月的一肚子算盘。
李敬业反而是在此时觉得,有些位置吧,一旦有人争抢,顿时就变得很诱人了。
在听到薛仁贵也像李勣一般寄希望于安定公主帮忙教子,却没能达成这个心愿后,他起先的那一点犹豫,当场就被抛在了脑后。
他还听尉迟循毓说道“所以我觉得英国公送出这些东西,你是真不必觉得心疼。一来,以你们英国公府的财力,不缺这一点钱,二来吧学生上学还要给老师提交束脩呢,你这个难道不算进学吗”
有了这份厚礼在,万一你在边境莽莽撞撞地闯出了什么祸端,安定公主也必定不能对你的处境束手旁观吧9”
不需要这个最后一句,李敬业都已经被说服了。因为那“束脩”二字当真有理
是啊,一个格外有前途、还需要被人争夺的位置,要交一点学费,难道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吗
当然不是恰恰相反,这更像是个契约保障
“我说真的,”李敬业心中决断落定,还是不免面色复杂看向好友,“虽然理智上知道你这话说的都对,也是为了打消我出行的顾虑,但我还是觉得”
“你这人不去当说客,真是可惜了。”
这份口才,一点都不像是将门世家出身。
结果他这话刚刚出口,就见尉迟循毓的脸上居然还多出了一抹笑容“你怎么知道我以王朝散为目标”
李敬业脚步一个踉跄,没想到自己还误打误撞猜对了答案。
他刚才说朝散大夫王玄策
那好像还真是口才和统兵本事都不能低,才能达成这等一人灭一国的战绩。
但转头又见尉迟循毓将笑容一收,脸上略有郁卒,“可惜我这个目标短期内应该是实现不了的。”
李敬业问“这是为何”
“我刚告诉我阿耶,我想要跟从王朝散在外走动历练、不想做这个仓曹参军,他就把我痛骂了一顿。说我莫非想要步上贺兰敏之的后尘虽说这个与外邦联姻的待遇也不差,他还多被敕封了个官职,但这种事情落到自家头上,和落在别人家头上肯定是不一样的。”
尉迟循毓翻了个白眼,“我说我阿耶真是太看得起我了,说得好像我能和贺兰敏之在相貌上一较高下一样。”
“”李敬业沉默了许久,竟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此事。
想想尉迟老将军在过世之前的十几年中基本都在闭门修道,免涉争端,家里的风气和亲子关系变得有点奇怪也是应该的。
而在尉迟循毓的前途对比下,李敬业更觉得,自己往辽东去,乃是领了个一等一的美差。
说不定在今年年底,他就能建立一份战功,在年节之时成为往来好友里备受瞩目的一位。
那他这就出发,去辽东干一番大事
“阿娘还有什么额外的话要叮嘱我吗”
李清月看了眼潼关之外停泊在河边的航船,见预备带上出行的东西都已被陆续运载上船,李敬业和王勃等人也已上船,转回头朝着前来送别的武媚娘发问。
武媚娘随同她朝着航船方向走去“你已在辽东有了根基,还有刘仁轨在旁随时发起协助,和周道务以及李谨行的关系都相处得不差,安全问题我是不需要担心的。”
李清月此次出发得早,关中其实还未入春。
以至于虽说今日暖阳正好,在沿河的草地上还能看见些许白霜的反光。
大约也正是因为这一抹闪光,才让人更为清楚地意识到,安定公主此次的冬日假期结束得有多快。
她便忍不住说道“阿菟,这一次去辽东,别给自己太大的负担。”
哪怕她知道女儿并没有觉得她是在一个人单打独斗,在该培养下属的时候会放手让他们去做,在该向人寻求帮助的时候不会吝啬开口,有时候也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想要从母亲这里寻求安慰
她还是想有这样的一句提醒,将其作为临别时候的叮嘱。
“我会注意的,”李清月转头朝着武媚娘的眼睛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