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未来有她这么一位“老封君”坐镇,即便败落了,也能体面地维持下去。
尤其是“置办祭田”之策,真要在秦可卿手上办成了,贾家哪怕真的抄家了,也不至于“子孙流散”。
贾珍但凡做个人,就该恪守公媳之礼,做儿媳的“靠山”的同时与她保持距离。
秦可卿死后,贾珍如丧考妣,哭成了泪人,当众放话说“我这媳妇比儿子还强十倍”、“这长房内绝灭无人了”。
这话撇开“扒灰”因素,就事论事,秦可卿就是比贾蓉强十倍不止。
秦可卿死了,贾蓉再续弦,娶来的媳妇百分之万不如秦可卿。
贾家的“续弦”都是什么成色,什么地位,看看尤氏和邢夫人就明白了。
宁国府两代“冢妇”都是上不得高台盘的“续弦”,长房可不就是“绝灭无人了”
贾珍大悲之下,说出了大实话而已。
这个老混账心里是明白秦可卿对于宁国府的重要性的,只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而已
抱着侥幸心思而已
自作孽不可活。
贾家最后白茫茫,纯纯是自己作大死
剧情一路向前,不给贾寰留一点探索时间。
贾母的生辰刚过,秦可卿就传出死讯。
四更时分,二门上的传事云板连叩四下报丧,
人死得太突然,两府上下的人都猜到有隐情,宝玉还多情到“呕血”。
贾寰没怎么惊讶。
无论秦可卿有没有隐藏的尊贵身份,她被公公贾珍“扒灰”的丑事曝光人前,她就很难觍颜苟活。
夏金桂或许可以,要脸的人必死无疑。
贾家明面上还是“诗礼簪缨之家”。
虽然男人们都不“簪缨”了,女子还得“诗礼”。
不遵“礼”,无以活。
东小院里,奶娘帮贾寰一一穿戴齐整,送他去宁国府吊唁。
此时的宁国府大门洞开,两边灯笼照如白昼,乱哄哄人来人往,哭声摇山震岳。1
宁荣二府文字辈、玉字辈、草字辈的儿孙,几乎都到场了。
秦业、秦钟并尤氏娘家的两个姊妹也都来了。
贾珍哭得昏厥,当众扬言要“尽我所有”操办儿媳的丧事。
他先派人去请了钦天监阴阳司过来,择定秦可卿发丧的日子,又给京中亲友送讣闻,要按最高规格停灵“七七四十九日”。
每日请一百零八个禅僧,在大厅上拜大悲忏。
又请九十九个全真道士,在天香楼上打“解冤洗业”醮。
秦可卿的尸身停灵于会芳园,灵前另有五十个和尚,五十个道士做法事。2
贾寰粗略一算,此时的宁国府里,至少有三百和尚道士。
和尚道士也是人,不能24h连轴干活,两班倒的话,人数还要加倍
吊诡的是,那些道士来打醮,打的竟然是“解冤洗业醮”,还在天香楼上打醮
按秦可卿的判词,她就是在天香楼上悬梁自尽的。
尤氏不满丈夫扒灰,借口“胃疼”躺平,撂挑子不干了。
本就无甚规矩的宁国府,愈发乱成一团。
贾寰混在乌泱泱的兄弟叔伯群里,小小一个豆丁很不起眼,自己也竭力降低存在感,到处溜达窥看。
原著中的贾环,缺席了秦可卿的葬礼,也缺席了贾家几乎所有大场面,包括元春省亲。
“小冻猫子”上不得高台盘,不是说说而已。
贾寰穿书后有了“神童”光环,喵喵加了几出戏,硬蹭了几个名场面,搞出了一点动静,但也仅限于此。
随着贾元春封妃,贾家“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嫡系力量空前壮大,他这个孽庶的生存空间再度被挤压,苦日子近在眼前了。
贾元春是宝玉的靠山,却是贾寰的对家。
贾寰审时度势,做好了“猫冬”的准备。
风物长宜放眼量,这才哪到哪啊
贾寰说服自己咸鱼蛰伏,暂且不跟贾元春为首的家暴小团伙硬扛。
秦可卿的这一场丧礼,在整部红楼之中,既是名场面,也是转折点。
经此一事,贾家从此多事。
对秦可卿自己来说,人死万事空,佳人香消玉殒,凉凉躺在会芳园里了。
她有没有高贵的身份无从揣测,明面上她就只是“五品营缮郎”秦业的养女。
女儿悬梁自尽,秦业有资格要求“亲家”给个说法。
贾珍扒灰逼死儿媳,自知理亏,躺平任宰。
“受害人”已经死了,“肇事方”能给出的补偿,不外乎就是一场盛大铺张的葬礼,一堆白花花的抚恤银子,拿银子捂住秦家人的嘴。
这笔银子的数目不少,三四千两2,能买三个五品龙禁尉,够刘姥姥全家吃用两百年的巨款。
秦业拿了钱装聋作哑。
秦钟从始到终都像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