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先定下了“弃武从文”的政治路线,却走得磕磕绊绊,接连折了贾敬、贾珠,彷徨无奈的时候,贾元春承宠了,贾家又多了一条“外戚”的路子。
路越多,前途越敞亮。
没走到尽头之前,没碰壁之前,谁也不能认定那就是一条死胡同,是吧
人生如戏
“戏子”想红要造势。
“勋贵”想再上层楼,也得造势。
贾家前二十回“造势”很成功,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满京城的勋贵都觉得贾家要“发迹”了。
史家那边,也老树发新枝,冒出个“三爷”史鼎,早早抱上了新帝的大腿,立功封侯。
封侯这种事,“打天下”时容易,“守天下”时难。
身为武夫不能开疆拓土,就只能靠站队夺嫡了。
史三爷靠的就是“夺嫡”,新帝登基之后赐封他“忠靖侯”。
石家空有骁勇,没跟上形势,被边缘了。
石煦愤懑不平。
贾寰劝他
“石世兄别总跟赢家比,想想那些站错了队、输惨了的人家武将本就刀口舔血,每次出征都是拿命在拼,战场上的明枪易躲,朝堂上的暗箭难防,勋贵之家想要长盛不衰,不能只靠骁勇,还要靠头脑,该蛰伏的时候要有耐心,该出手的时候要有狠心,青史留名的战神白起、韩信、岳飞,哪一个不是战场无敌,败于朝堂”
石煦默然。
贾寰重新给他斟了一盏六安茶,问他上次捱了戴权的打,有没有留下暗伤
石煦摇头“阉狗阴损,家里一早就提防着他,请了京中最好的棒疮大夫医治,已经无碍了。”
“石世兄当日冒失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必”
贾寰话未说完,石煦已气得拍案大骂
“不是石某冒失,是阉狗嚣张是在场的人太没血性那日除了环兄弟你仗义相助,其它史家、牛家、柳家、侯家的子弟全做壁上观,陈家、马家的儿孙又懦弱,不敢出声,陷我于险境,才吃了那阉狗的眼前亏”
贾寰讪讪。
事发之时,他其实也是袖手旁观,只求自保。
他那时跟石煦又不熟,互相不知根底,怎么可能为他冒险
后来煽风点火,也不是为了帮他出气,纯纯是看不惯戴权,想除掉戴权,借机生事罢了。
“四王八公”是个利益集团,大家捆绑在一起,同坐一条船,就该“同舟共济”。
昔年的先祖们,确实做到了“风雨同舟”,但时过境迁,几辈人传下来,早就在“分崩离析”的边缘了。
被石煦点草的史家、牛家、柳家、侯家,是八大国公世家里依旧风光的那一拨。
看看他们当家人的爵位吧
牛家袭一等伯。
柳家、侯家袭一等子。
史家一门双侯。
然后再看看贾家、石家、陈家和马家,这一辈的当家人清一色袭“将军”。
同为将军,除了贾赦是一等将军,其它包括贾珍在内,都是三等将军。
公、侯、伯、子、男的爵位体系,等级森严,大家早就不是一个“阶级”的人了,还能坐到一张桌子上吃饭,全靠祖辈的那点老交情吊着。
石煦头脑单纯,想不明白。
贾寰看得透透的,掰开了揉碎了给他讲道理
“此一时彼一时,一厢情愿做不得长久朋友,八大国公的后人,只剩下你们石家、牛家和柳家依旧尚武,其它都改走了文官的路子,侯家走得最成功,史家祖上本是文官,到了这一辈史家三爷弃文从武,封侯显达,前程远大,他们家中的子孙,摆明是不想再搭理咱们这些破落户,生怕咱们的晦气殃及他们。”
石煦冷嗤
“他们眼前风光,未必一世风光戴权那个阉狗指使龙禁尉放箭的时候,可不分姓牛、姓史,还是姓贾、姓石,箭矢不长眼睛,射中了谁都是个死依我说皇帝也就是暂时哄着他们,早晚兔死狗烹”
贾寰竖起食指,示意石煦悄声
“圣心难测,咱们这些背时人家还是省事些吧,只要咱们不出大差错,皇帝也不敢做得太出格。”
“”
一对熊孩子聊得投契,话题却没有半点风花雪月。
贾寰说了自己考秀才的打算。
石煦也在准备考“武举”。
贾寰趁机问出心底疑惑
“不怕石世兄你恼,你的马上功夫,似是不如冯紫英、仇晟他们厉害”
石煦不服
“他们只是弓马娴熟罢了我跟他们的路子不一样,我爹从小就想让我进宫做侍卫,练的都是近身鏖战的功夫,比不得他们大开大合打得热闹,就他们那点本事,但凡让我近了身一招完事”
贾寰惊怔,看着满脸得意的石煦,一时不知该如何吐槽他。
能“一招完事”地狠人,说好听点适合做“侍卫”,说直白点更适合做“刺客”
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