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萤安然睡了半个时辰的光景。
等她再度醒转的时候,清脆的马蹄声已然停歇。
轩车也已停落在道旁。
“是回到江府了吗”江萤微带朦胧地自容隐的怀中坐起身来,抬手理了理睡得有些蓬松的云鬓。
对上容隐的视线时,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殿下也不唤臣妾起身。若是旁人看到,定要说臣妾惫懒。”
“般般清早便被吵醒。略微补眠并非坏事。”容隐将手递给她,清润的语声里带着淡淡笑音“且如今也并未到江府。”
江萤正提裙步下车辇,闻言倒是轻愣了愣。
并未到江府
可是如今轩车不是已经停了吗
思绪未落,她便听见身旁传来熟悉的行礼声“奴婢拜见太子与太子妃。”
江萤循声偏首。
正看见东宫的管事宫女繁缕正恭敬地立在车前。
而她身后,则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宅邸。
朱漆泥金的门楼,白玉镂雕的影壁。
永州城特有的白墙黛瓦连绵不绝,可以望见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昭示着此间主人的身份贵不可言。
此处便是太后的旧宅。
以太后母家沈家的名义所购置,每年夏日皆会来此避暑。
而在她离世后,则是由容隐每年前来打理祭奠。
思量间,容隐亦步下轩车行至她的身畔。
他侧首询问繁缕“几处主要的厢房可已清扫完毕”
繁缕躬身应道“回殿下,昨日殿下点出的厢房皆已打理妥当。”
容隐颔首。
他轻执起江萤的手,带着她顺着面前的汉白玉小径往前。
途径府中花园的时候。
容隐在木制秋千前停步,思绪也似短暂地回到童年时的夏日“般般可还记得此处”
“臣妾记得。”江萤轻轻点头,往前走到秋千旁,看着秋千架上蔓生的绿萝“臣妾还记得,这架秋千是殿下为臣妾添置的。”
那时候她年幼好动。
又喜欢蹴秋千。
第一次被容澈强行拉到家中做客的时候,她还哭着抱怨过,说他们家没有能玩的物件。
第二次来的时候,庭院里便多了这架秋千。
容隐眼底笑意清浅,俯身将她抱上秋千凳“般般记性很好,但这架秋千并非是孤为你添置的。”
他长指略微用力,木制的秋千便往前飞起。
江萤双手握着秋千索。
退红色的罗裙在夏风里花瓣似的摇曳。
却还不忘转脸看向他,满是好奇地询问“那是谁”
她道“是夜里的殿下吗”
容隐轻轻摇头。
他道“是皇祖母。”
江萤轻愣了愣。
她确实见过容隐的皇
祖母。
只是那时的她并不知道。眼前这位雍容慈和的祖母便是当今的太后。
她曾经当着容澈的面,抹着眼泪向她告状。
说容澈欺负她,说他带她来玩。
但是整座庭院里连秋千都没有。
想至此,江萤面颊红起“那时候臣妾并不知道”
似看出她的窘迫。
容隐轻轻笑了声“皇祖母很喜欢你。”
他道“她甚至说过,若是你同意的话,也可破例将你带回宫中。”
江萤偏首看向他“做殿下的小宫女”
容隐道“做孤的伴读。与孤同去南书房中进学。每日里形影不离。”
他略想了想,眼底的笑影淡淡铺开“便似如今这般。”
江萤脸颊微红。
被他说得有些赧然,又怕路过的宫人们看见。
便作势要停住秋千“时辰不早,臣妾还是先随殿下到正厅里去。”
毕竟她昨日才看见段宏送了一大堆文书过来。
如今容隐应当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置。
容隐也没有拒绝。
他替江萤停住秋千。
而江萤则提起裙裾,轻盈地自秋千凳上跃下。
鲜艳的罗裙在夏风里盛开。
似一朵棠花盈盈自枝头坠落。
容隐也随之抬手。
不偏不倚地将她接在怀中。
他的双手环过她的腰肢,而她的指尖则轻搭在他的肩上。
彼此的距离这般亲密。
仿佛她只要低头,便能吻上他的薄唇。
而此刻引路的侍女们也不知在何时回避开去。
偌大的庭院里唯余彼此。
容隐凤眼微抬。
原本环过她腰间的手轻握住她的后颈。
江萤心跳微快。
也随着他的力道缓缓低首。
唇畔相碰的触感温柔。
江萤轻轻阖眼,感受着容隐将这个吻加深